王雨
提到乡土文学,也许会使人联想到奇趣盎然野气扑人的田园诗意、山乡风情、空灵意境,昭示乡土文学可能具备的某种超然的美学特征;亦或展现其粗犷雄浑、细腻隽永、剽悍野蛮的民风陋俗。
近读王明凯短篇小说集《陈谷子烂芝麻》,则别有一番由衷的感概,其字里行间展示了作者独特的乡土文学风采。
“陈谷子烂芝麻”,本意是指陈旧的无关紧要的话或事物。而王明凯笔下的“陈谷子烂芝麻”,却陈旧得如上好的陈醋、新鲜的桔汁,令人击掌称好;所谓“无关紧要”却分明透露出有关紧要的人和事。“陈谷子不是谷子,是人,是陈三的婆娘。”“烂芝麻是蔡妹儿的诨名。”这里的陈谷子、烂芝麻说的是人,是乡下的那些年的小人物小事情。日子一天天过,乡场照例要赶,她们的日子平凡琐碎,不招惹事事却招惹她们。于是,“陈谷子”、“烂芝麻”的使人同情、揪心、不解、感动的故事发生了。茅盾先生说过:“关于乡土文学,我以为单有了特殊的风土人情的描写,只不过像看一幅异域图画,虽能引起我们的惊异,然而给我们的,只是好奇心的餍足。因此在特殊的风土人情而外,应当还有普遍性的与我们共同的对于运命的挣扎。一个只具有游历家的眼光的作者,往往只能给我们以前者;必须是一个具有一定的世界观与人生观的作者方能把后者作为主要的一点而给与了我们。”
王明凯的作品告诉我们,他对这番话是自觉不自觉地融进了他的笔下的,他的作品是在看似不经意却力透纸背地描写出了人物命运的挣扎与抗争的。
作为词语,“陈谷子烂芝麻”是含有贬义的。“需要个年老的朋友,好有个地方去播放他的陈谷子烂芝麻。”这是老舍先生在《四世同堂》里的话。是的,那些饱含欢乐与艰辛、尊严与挣扎、幽默与无奈、人性小缺点的“陈谷子烂芝麻”的琐事,是很有必要用文学的形式呈现的,这些文学里的“陈谷子烂芝麻”便会播撒出民间的智慧与人性复杂的斑驳。“打油诗”那检举信;“落汤鸡”那千万不能乱讲;“座位”那将人腿当肉板凳坐,字里行间不无无奈、幽默、遗憾,生动地描绘了人之智慧与人性的扭曲。
作者的方言读来亲切、风趣、充满乡土味儿。“喝了个二麻二麻才收场”,半醉的样儿浮现眼前。“一是山高不长草,风吹石头跑;二是女人脸上都抹了酱油,大家叫它高原红。”高原的场景、人物活灵活现。“脸色一垮”、“一把汗水甩八瓣”、“像着了魔一样弹起身子”、“挺起肋巴涨”,这些人们惯常的方言,经了作者带入故事情节的艺术加工,便生动地写出了人写出了物写出了人的心情感情。
王明凯先生文学的笔触在“陈谷子烂芝麻”里搜寻、筛选、撷取,成就了这部20万言的描写凡人琐事的多彩生活的华章,期待他有更多的好作品问世。
2012年7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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