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文学天地 > 评论 > 正文

回望军营赏蚁行——王明凯诗歌随想

来  源:重庆作家网    作  者:本站    日  期:2013年5月23日     

钟吉鹏

掩卷回味,明凯诗集《蚁行的温度》,深深地勾起了我尘封的记忆。

诗行间,跳动着深遂的思想,诚挚的感情,淳朴的语言,明亮的军心;我特别喜欢第三辑“把高原镶进肋骨”,25首,透明,漂亮!

我和诗人是同龄人,同期入伍到雪域高原,当年同是四川老乡,同在西藏部队,同住吉曲河畔的拉萨北郊色拉乌孜山下(营区只一个“招待所”院落之隔,算是“隔壁邻舍”)、同是炮兵部队(区别是:他们“对天”——高射炮兵;我们“对地”——火箭炮兵),战友一场。虽然有些遗憾的是,在部队服役时我们却未曾谋面,鸡犬相闻,老是没能往来,更是“不识庐山真面目”;所幸,我们“诗心”相通,离开军营30多年后,在“作协”这个“家里”相见恨晚。和他有过共同感受的我,读着他的“边塞诗”,自然格外亲切,仿佛军营大门前那条涓涓的小溪,又一次缓缓流淌在心田,带我回到那魂牵梦绕的当年,忆起“初出茅庐”、枕戈拉萨的军营生活。

说起西藏,念及战友,想起军人,他激情奔放,诗意勃发,酣畅淋漓。我和他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入伍的;那是一个突出政治的年代,走过了“军事第一”和“文革”的人民解放军军人,成为时代宠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享受着至高无上的荣誉,有着相对优越的物质和精神待遇。对于一个山村娃儿来说,离开学校,跳出“农门”,踏入“人民子弟兵”行列,戌边西藏,戴上“金珠玛米”的光环,当然是天大的喜事。不过,当上这个高原兵,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政审,体检,关系,运气,“过五关斩六将”,尤其是血压、心血管方面,哪怕有丝毫毛病,都会“名落孙山”,让人“望兵兴叹”。

他幸运,虽在军营时间不很长,但毕竟是刻骨铭心的——人生远离故土、远离亲人的第一站,世界观在这里形成,奋斗的理想和抱负在这里开始得到检验,“柱石”的价值得以体现;眼里、心里的一切都是新的,让人心旷神怡,也让人眼花缭乱。穿上绿色军装,戴上红色的帽徽、领章,走进雪域,保家卫国,有志青年责无旁贷,热血男儿梦寐以求。所以,当他一旦跨入哪个严整的行列,他的心里就沸腾起浩浩血潮,扛起一份责任:我,已不完全属于自己,属于父母;我是国家的,是人民的。这是一个“兵”升华为“军人”的开始,意味着:一个军人的一切,包括爱情乃至宝贵的生命,随时都可以做出奉献。于是,绿色,已不仅仅标志着春天,还昭示着稻浪滚滚、硕果飘香的秋收;金黄,定将在信念的驱动下,经军队“大熔炉”冶炼,一个“新兵蛋子”必将成长为时代需要的“合金钢”,年轻人的梦想变为现实,如愿以偿,熠熠辉光。“我的信念像金子一样/我的心永远永远/闪射着太阳的光芒”(《一身金黄》)。从此,诗人的憧憬继续,“蚁”行继续,奉献继续,在军营,在山城,在“求索”的路途,在祖国文化建设战线……一步一个脚印,一步一个阶梯。

军营,是人生的驿站,是梦的港湾,是军功章的热身场。那里,特别是在西藏,在高原、雪域环境里的军营,更是一个人经历磨难,体念艰险,考量意志,衡量得失的地方。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兵,每个兵都能当上将军显然也难于“上青天”。但是,只要自己是一个兵,就要按照兵的要求当一个名副其实的兵——军人。

新兵营,一切都是陌生而新颖的。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新兵空运的条件还不具备;西藏高原部队的新兵,一般是在冬季征招,经过内地几个月的适应性训练,于第二年仲春时节启运由陆路进藏进入老连队。新兵的生活作息不再是“放牛娃儿”似的随心所欲,而是按部就班,井然有序,团结紧张,严肃活泼;衣食住行,自己动手;打饭排队,走路挺胸,外出请假,早上出操;想睡懒觉,对不起,只能在星期天。让人不能夜间入眠的,是经常可能进行的“紧急集合”——“嘟—嘟—嘟—嘟”羊角吹响,大有“欲饮琵琶马上催”的敌情氛围;新兵们半梦半醒,黑灯瞎火,手忙脚乱,打好背包,带上洗涮用具,到预定地点集合后出发,长途大强度奔袭,途中,背包散了的,跌了跟斗的,掉了队的……洋相百出,大有人在。怨,恨,无济于事;军人的战斗作风,就是在这种“疯人”般的训练中养成。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习惯成自然,久而久之,矿石冶炼成铁。同时,学文化,学政治,学军事,学为人,吸吮着丰富的营养,增强集体意识,使自己的人生脚步走得更加扎实。我想,“蚁行”的明凯正是在这些看似机械、呆板的演化中,得到了他终身有益的东西。

新兵训练,有板有眼,但确实单调,枯躁;不是专业技术内容,只是士兵的基本动作,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稍息,向左转,向后转,齐步走,正步走,跑步走;仅仅这些,天天如此,几个月如此,让你走得晕头转向,眼冒金花,双腿发麻,疲惫不堪;走过寒冬,正月,二月,到了阳春三月,明媚的阳光照耀操场,让人昏昏欲睡,新兵连首长却轮流指挥操练,让人敢怒不敢言。尽管如此,未来的“诗人”新兵和“不争气”的战友们仍然有“立不正”、“看不齐”、“转错方向”的时候,“恨铁不成钢”的连长就会训你,骂你,“用硬邦邦的毛皮鞋/狠狠踢你”;有点军阀作风,但是爱兵如子。然而,“稍息——我身子稍息/心没稍息/我等着立正的口令/再次响起”(《在新兵连》)。刚柔相济,玉汝于成:是“站如松,坐如钟,行如风,睡如弓”的要求,像一把锋利的刀,雕塑着包括明凯在内的军人“一切行动听指挥”的钢铁意志。

那时新兵进入拉萨,是“解放牌”车队装载,像蚂蚁搬家在青藏公路上踽踽爬行,数日才能到达,如遇大雪封山,则难料十天半月。我揣摩,明凯之所以崇拜蚁、践行蚁的精神,也许就是从这时开始的。三月,内地莺飞草长,高原风雪弥漫。部队行军真不是儿戏,或像旅游那么浪漫惬意,而是一次苦与难、生与死的考脸。高原军人个个都是当代“唐僧”,经历九九八十一难,修成正果。新兵进藏的军事行动,虽然众所周知,也绝对高度保密;成都—西宁;火车,“闷罐”,通铺,通气,却无厕所,解决内部“大问题”需要坚持到停靠站,如有人夜间需要“方便”,只能让背包带拴系牢腰间,另一头由战友拉住,让排泄物飘出“罐”外,落入地面;不得已而为之啊。

一路向西,向西。西宁短暂休整,踏上漫漫征途:途中随时见到的,是野性的叠嶂,沉默的雪原,疲惫的车辆,惊惶的藏羚羊……冷美的高原啊!每天一个兵站,每天一种天象,每天一个故事;缺氧喘气,嘴皮裂口,堵车挨饿,不足为奇;雪,雨,冰雹,风,沙,泥石流不速降临……险象环生;经历一次,终身难忘。这,就是“蚁”行,这就是许多人一辈子都不可能拥有的特殊资本。西藏边防军人,这些“格”都玩了,人生中还有什么苦难不能承担?入藏途中,给明凯印象最深的,是念青唐古拉山,那是西藏的第一神山,在藏区信众的精神世界里,它具有很高的地位。可是,这座横亘在青藏线上的巨峰,一旦心绪不宁,就会抖擞威风,裹挟变脸的天公,怂恿大雪、冰雹、狂风,在它的辖区制造麻烦。我们的部队驻藏以来,曾经有许多战友被雪崩吞噬,有不少朋友被永远留在了高原,车辆,骡马,物质……被“山神”扣留;它,被出入青藏线的人们称为“鬼门关”。“苦不苦,想想长征二万五。”知难而进,视死如归;此间,明凯和同行的战友一样,经受着最严重的高原缺氧反应,甚至呕吐着,昏厥着,可不同的是,他却与浩瀚的苍穹飞翔着的雄鹰一起,一页又一页地阅读着山的书卷,领略着“如此多娇”的祖国河山,领会着军人与山水之间的交融关系,由此激发出战胜困难的勇气和力量。他不禁振臂吟诵,“我读过你了/我飞过你了/我爬过你了/哦唐古拉”(《翻越唐古拉》)。书山有路,诗山有路,志在登攀。

西藏神圣,因为它是祖国不可分割的领土,那里有我们唇齿相依的藏族同胞,有灿烂的文化,悠久的历史,丰富的资源,她使“无数英雄竟折腰”。热爱它,建设它,呵护它,保卫它,是又一代军人的光荣使命。明凯当年有幸成为西藏边防部队的高射炮兵,时刻都与祖国的蓝天相伴;当春天的脚步走进拉萨,色拉乌孜山穿上绿色衣装,葆融雪韵的急流昂首阔步奔腾在拉萨河床,世界屋脊的这座古老的城市焕发出勃勃生机;战士的心不再荒凉。

坐落在市区北郊的某高射炮兵部队的军营大门前,公路边杨柳依依,绿草青青,映衬着白色墙壁上“提高警惕,保卫祖国”八个大字,那是毛泽东主席为人民军队题字的手写体,遒劲奔放,在阳光的照耀下光芒四射。那是老人家要求全国人民“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的年代。肩负着国防安全的军人,自然应该具有高度的战备观念,随时准备打仗,消灭一切敢于来犯之敌。自喻为“蚁”的明凯,和战友们把青春交给党,交给军营,交给高原,干一行爱一行,四季与绿色相伴,与火炮为伍,与战友心心相惜,浇铸起世界上最高尚、最纯洁的感情。训练中,他和战友们显示着一个“班集体”的坚强存在;他在哨位上聆听疲劳一天的战友们沉睡中发出的恬美鼾声,那是一群军人匀称的交响乐;早操时,他和战友们“抖出一身精神/汇入一二三四的节奏/喊醒拉萨的黎明”(《出操》);整理内务,连“我的被子”、“我的挎包”/“我的漱口盅”/“我的枪”,都与全班“站成一条直线”(《一条直线》)。行动,心灵,步调一致,如出一辙;这,就是军人。骄傲啊,共和国的军人;壮美呀,世界屋脊的军营。“还有一位战友最特别/他的名字叫火炮”(我的战友))。明凯称“火炮”是“尊敬爱戴的挚友”,是因为他牢记着军人肩上的光荣责任;人,是战争胜败的决定因素,而武器也是重要战斗力,认识它,亲近它,呵护它,掌握它,是他和战友们共同的使命:夜间为它站岗,拉练为它护航,训练为它服务;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乐在其中,无怨无悔;高射炮与战士们结下了生死相依的情谊,梦里,常常还与战友在传递着训练场的口令;目的只有一个,是让这些特别的“战友”战场上同仇敌忾,让祖国的天空永远湛蓝,安宁,让“我们的炮弹飞上天去,我们班集体的捷报和欢呼/也飞上天去”(《班集体》)。这,是一个军人的情怀、追求。

军营,是家,是学校,是熔炉。说实话,军营生活有些呆板,但并不枯燥。它本是培养军地两用人才的舞台,让年青的军人们在那里学了文化,掌握了很多实用的技术,种菜、养猪、煮饭、洗衣、家务;业余时间,吹拉弹唱,打球照相,其乐无穷;节日里,迎着金色的太阳,仨俩人相约去布达拉宫、大昭寺、龙王潭感受历史,了解藏族文化,分享民族团结的欢乐;春天,战友们在拉萨河畔植树,在沼泽地开垦出的肥沃土地里种下小麦、土豆、南瓜、莲花白菜;星期天,战友们顶着红彤彤的夏日,提着腾空的麻袋,爬涉到营区背后的色拉乌孜山上,捡拾风干的牦牛粪块,补充连队厨房柴禾的不足;秋初夜,月光皎洁。连队的藏族战士邀约一些战友们聚集操场,注视东南方的天空,遥看那座八瓣莲花般的神山——“奔巴日”山顶,等待一颗名叫“噶玛堆巴”星出现,讲起美妙而浪漫的沐浴节之夜,遐想七天七夜里那些藏族男女同胞们可能发生的故事,祝愿藏族同胞在药神弥拉的保佑下,消灾去病,平安健康;同时幻想着有朝一夜,扑入拉萨河里,过个沐浴节,痛快一场。或许,战友们着便衣走出营区,为藏族老乡们帮忙,挥镰收割金色的麦浪,和丰收的喜悦。高原雪景,只有在严寒的冬季,才是最美轮美奂的。星期天,战友相约,步行十多公里山路,到神秘的天葬台,远远地观望那盘旋于天空的秃鹫,祝福告别人间的藏族同胞早日升天转世。

军人,是世界上最懂爱情的人;他们有铁血的心,也有绵柔的爱。在高原军营凝结的战友情,是无私的,博大的,纯净的。《一跃而起》中所记载的那位副连长,和新兵连长一样,用“踢”的特殊方式爱护、教育、挽救战士,是慈母般的爱。副连长在冒烟的手榴弹即将爆炸,投弹的战士“傻成了一截木桩”,生死攸关时挺身而出,果敢机智地“飞起一脚/把那个战士踢进沟里”,之后还“一巴掌向战士扇去/一句臭骂冲口而出——锤死你个野狗日的”。踢,动作有些粗鲁;骂,语言有些粗野;却让我们看到、感受到人民军队里“大爱无疆”的光荣传统,亲如兄弟的本质在不太文明的言行中得到充分诠释。

军人不是“机器人”。但军队铁的纪律和特殊任务,决定了军人爱情表达方式的独特。军营,战士们没有条件和更多机会与自己心爱的人窃窃私语在花前月下,游览于名山大川,享受卿卿我我,只能把爱深深藏在心中。在西藏,自然条件恶劣,“靓女”资源匮乏,在以男性为主的军营,只有寻机到拉萨城里办事,你才能在相对密集的人群中“打望”,捕捉到年青靓女们的身影,饱了眼福,快乐归营。女性凤毛麟角;爱情的红线只能牵引在两颗心的迢迢相思之间,鸿雁传书,是情侣间传递爱意的主要方式。明凯没能例外。他如饥似渴的盼望,望眼欲穿的期待,当又一封情书抵达手中时,显然是按捺不住的心潮澎湃——他在(《设计一次艳遇》)里所描述的那幅图画,让人活鲜鲜地看到:他“寻一处静谧,拆开那颗邮来的心”;拆信前,他感受不到充饥的快感,拆信后,“仿佛在为饥饿的爱情开饭/仿佛每一个字/都是雪白雪白的米粒”,慢慢咀嚼幸福……我想,那时的我和许多战友们,也和他一样,体念过那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甜蜜时刻。人有七情六欲,都有爱美的心。军营男儿,大都20郎当岁,身心发育基本成熟,想入非非,跃跃欲试,也在情理之中,梦游,梦遗,夜里在洁白的床单上画了“地图”、“跑了马”,仍在情理之中。诗人设计一次艳遇,甚至两次……N次“艳遇”,都在情理之中。于是,情窦初开的年轻诗人天马行空:在故乡山间的小路上,与牧羊姑娘啪地甩响羊鞭,激情荡漾;找到借口“深入”军队医院偷窥“方块兵”——女护士,女医生,臆想她们中的某一位为自己疗伤,近距离地看到洁白的工作帽、大褂、口罩,白里透红的脸蛋,仿佛她用水灵灵的大眼睛在擦“假伤员”的伤口,擦得自己“浑身发痒”;她散发着青春的芬芳,甚至,那掐着棉球的嫩笋般芊芊小手指,也仿佛触到了自己的肌肤;在夜深人静时的以班为单位的通铺中的军用被窝里,紧紧拥抱一个故事,让“一段情节熊熊燃烧”。画饼充饥,望梅止渴,但诗人真实、浪漫、富有诗意的坦荡情怀已见“一斑”。作为战士,读着这样的诗,是很过瘾的。

军人的爱,蕴藉雪原;爱屋及乌,那里的一切,群山深壑,江河激流,森林牧场,飞禽走兽,蓝天白云,风霜雨露,藏族同胞的喜怒哀乐,都通通被明凯映入脑海,装进心里。《布达拉宫》、《雪山》、《拉萨河》、《高原的风很猛》等诗篇里,面对生态优良、环境优美、色彩缤纷的圣地,倾注了无限激情的诗人想到自己是一个军人,迸发出一串又一串跳动着生命力的诗句。他把布达拉宫比喻为“一个藏族老阿妈”(《布达拉宫》),把拉萨河比喻为“一条洁白的哈达”(《拉萨河》),等等。没有脚踏实地与之相亲相守,就不可能孕育出玲珑剔透的独特诗句。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军营的新老交替,每年的迎来送往,是军队建设、国防建设的需要,也是情同手足的战友几乎生死离别的心痛;在那个特别的时刻,庄严的营区,高高的电线杆上的高音喇叭,播放着撕心裂肺的“送战友,踏征程,默默无语两眼泪,耳边响起驼铃声……”动情的歌声,让惜惜离别者本来就盈眶的眼泪,交融在相互拥抱着的脸上;高原,请记住我的情,记住我的爱;再见啦,我的战友,我的兄弟!再见,我的西藏,我的第二故乡!再见,我们的军营,我永远难忘的地方!退伍,这是年轻的军人人生的又一次转折,考验。诗人“把橄榄绿/打进背包/把荣归的光荣与失落/打进背包……高原已嵌进我的肋骨……战友已印成我的底片”(《退伍》);在向军营、战友挥手告别后,直到载送他们的汽车留下滚滚烟尘,遮掩了模糊的双眼。明凯是“硬着心肠”上路的,心中泛起些许的彷徨,迷茫;今后的路怎么走,他觉得既“好像是阳光,又好像是月光……不知是晴空万里/还是绵绵细雨”。然而,一段不了的军营情,已经让他确立了“蚁”的信仰、信念,积蓄了“蚁”行的勇气、力量;“蚁”行的温度,必定会在一生的不舍角力中增加,飞升。

感谢您,亲爱的战友。您以蚁的精神和姿态,走过春天,夏天,迎来秋天。您把我们在高原军营那些难忘的生活,永远刻在诗的殿堂,让我们分享了快乐和荣光。

2013年5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