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

——评王雨长篇小说《开埠》中宁承忠形象的塑造

郑京鹏

人们常说，一部优秀的文学作品，给读者的启迪是多方面的，体现在其中的艺术成就也是多方面的。读了重庆本土著名作家王雨的长篇小说《开埠》，我就有这样的感觉。要说的话很多，这里只谈谈《开埠》主人公宁承忠形象的塑造。

在这部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和重庆出版社联合推出的长篇小说里，作家根据“大事不虚、小事不拘”的原则，书写的大的历史事件都实有其事，譬如“夔关事件”，在不少的史料中都有详细的记载;一些历史人物也实有其人，譬如立德乐，就被评为重庆历史上的客籍名人，在重庆历史名人馆里还有立德乐的塑像，对他的事迹也有准确的说明。然而文学作品毕竟不是历史史料，也不是历史教材，它要遵循文学创作自身特有的艺术规律，需要作家按照审美的需求，对细节和人物做出合乎情理的虚构。《开埠》中的主人公宁承忠就是作家虚构的一个人物，也是作家不惜文字着力塑造的一个人物。

宁承忠生活的时代，在十八世纪四十年代至十九世纪二十年代，那是一个中国社会处于大变革的时代。帝国主义列强对地大物博的中国这块肥肉虎视眈眈，妄图瓜分而后快。他们利用坚船利炮打开中国的国门，强迫软弱无能的清政府签订了一系列不平等条约，被迫让出一些地方开埠作为通商口岸，洋货便源源不断地流入中国。这是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古老的中国在受到外国经济入侵的同时，发达国家先进的科学技术、管理方法和优质的产品，也带动了中国社会的变革，逐步地走向了现代化。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宁承忠的一言一行无不打下了深深的时代烙印。

他是一位坚定的爱国者。在人的优秀品质中，热爱国家是一个重要的品质。宁承忠就具备这样的品质。譬如小说的开篇就写了他在担任夔关监督的任上，扣押了69艘英国走私船的事件。面对对方的威胁，他正义凛然：“我是在捍卫国家的主权和尊严。”还有在与英国的由蒸汽机驱动的轮船进入川江航道的谈判桌上，宁承忠义正辞严，瞠目道：“神圣主权不可侵犯。”再有在重庆总商会成立的大会上，已经身为朝廷商部参议的正三品京官的他慷慨陈词，决心“横下一条心跟洋人斗，以商战角胜，驯至富强，壮我中华!我等肝脑涂地在所不惜......”他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他采取了一系列措施，也收到了一些成效。就连给子孙辈取名字，宁承忠用的也是“富国强兵”、“兴盛华夏”词句，其爱国之情可见一斑。

他还是一位严于律己的清官。作为一位朝廷命官，宁承忠时时处处严于律己。在官场里，他的仕途并不是一帆风顺。开始担任夔关监督，接着升任从三品宣慰使，后被降为宣慰使副使，再接着又担任了明升暗降的从三品地方闲官，然后又升为正三品京官、从二品钦差大臣，但到最后因受牵连削官为民。尽管一路坎坷，但凡因影响执行公务的礼尚往来、迎送吃请，他都一慨拒绝，他曾明确地告诉他的二弟宁承业和重庆知府安邦：“钱是可以赚的，可不能不顾国家的权益。”以至后来，宁承忠才知道，某些貌似公允的官员并不廉洁，乃至连自己升为京官也是有经济实力的二弟宁承业从中做了手脚，但他都不改初衷。在他的骨子里，始终“有股正气硬气霸气”。

他也是一位重情重义的男子汉。老话说，无情未必真豪杰。宁承忠的则是一位有情有义的真豪杰。对恋人，他是以情相待;对朋友，他是以义相待。在书中，作家用了不少文字描写了宁承忠跟王雪瑶和喻笑霜两名女子的恋情。王雪瑶是宁承忠的夫人，他们真心相爱，哪怕是王雪瑶遭到了日本水兵的强暴，他也不离不弃，更加疼爱。喻笑霜开始是宁承忠的爱慕对象，但因对王雪瑶的爱，宁承忠跟喻笑霜一直保持着兄妹关系。后来王雪瑶被暗杀去世，宁承忠才跟喻笑霜结为夫妇。这三人之间的爱情故事，读来让人荡气回肠!在书中，作家还用了较多的篇幅，描写了宁承忠对生性耿直、坚持正义的商人武哲嗣等人的搭救，去狱中对判为秋决获罪的重庆知府安邦的探望，这些都让读者感到宁承忠还是一位重义的男子汉!

他更是一位与时俱进的前行者。在世上，面对大千世界的发展变化，有的人冥顽不化，让自己走进了死胡同;有的人顺势而为，与社会一同进步，让自己获得了新生。宁承忠便是后者。开初，宁承忠因为担心丧失了国家的主权，不主张开埠，但后来在事实面前，他感到了“社会如万花筒般变化”，看到了开埠给中国带来的好处，譬如那重庆的第一家西医的宽仁医院，治好了不少疑难病症;那立德乐的夫人阿绮波德·立德乐发起成立并自任会长的天足会，让妇女们放足、不再裹足，则推动了妇女的解放运动。宁承忠便在坚持不丧失国家主权的前提下，坦然面对从国外进来的新事物、新变化。作家这样实事求是地描写了主人公思想和言行的变化，既不拔高也不贬低，就让人感到真实可信，让人物形象更有立体感。

在《开埠》中，宁承忠这个典型人物塑造得很有个性特色，是典型环境中典型人物的“这一个”。如果再分析下去，还有不少的特色可以归纳出来。只要是读过本书的读者，都会强烈感觉到。囿于篇幅，这里不再陈述。

那么，是什么原因造就了宁承忠这个有血有肉、有思想有感情、有担当有责任心的人物呢?当然，处于大变革时期中国的典型环境是一个重要原因。除此之外，还与他的家传渊源有着至关重要的关系。《开埠》中多处提到宁承忠的高祖母宁徙。宁徙何许人也，她是王雨长篇小说《填四川》中的主人公，也是作家着力塑造的虚构的一个女英雄、一个让人感佩的人物。正因为有这样的家传渊源，才让宁承忠这个典型人物能够站立起来有了更加坚实的根基。

总之，《开埠》中，宁承忠这个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的塑造，是非常成功的。由于这个人物和书中的其他人物一起，才演绎出了的那一段历史长河中的感人至深的威武雄壮的活剧。感谢作家为我们创作了这样一部优秀的作品。作为读者，我们是会牢牢记住宁承忠这个人物和《开埠》这部作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