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能量（四章）

(作者：斯缘)

一

人类往往认为自己无所不能。李约瑟说：人类应该把命运托付给太阳。

人总会恐惧自己的死亡，谁会想过地球的毁灭?世人总会念记上帝的伟大，谁又在感恩太阳的创造?我们燃烧汽油，燃烧木材，燃烧古生物化石，享受着烧烤散发的诱惑，谁又会惊愕烧灼了绿色的希望?

空气中飘浮的不仅仅是硝烟。烧成瓦砾下的还有苟且偷生。

夏天会变成冬天，青春会变为衰老，甚至最亮的星宿也会熄灭。轻率与傲慢，会熄灭掉人类最后的光亮。当大地被索取无几的时候，就开始索取人的四肢。

地球并非只为人类而存在。当煤炭石油烤炙了骨髓，憔悴了脸庞，枯萎了肉体，黑暗了内心。没了太阳，地球哪有风景?

天空只有一颗太阳。而人类的心灵需要亿万颗太阳。在宇宙，最古老的，就是最年轻的。

生命的火焰，满载着爱情。

它照耀着现在也照耀未来。

抬眼仰望天空，向太阳致意。

二

从荒原深处喷涌的那一泓清泉，带着温度，流进雪域高原上千百朵敞亮的帐房。羊八井那道沸腾的彩虹，映照了唐古拉的雪。

亿万年前，这块大地曾经是多么饶舌，波涛日夜不停地叨絮。是什么时候，你萎缩了喉舌，只袒露荒凉的胸脯，把一座座巨大的“锅炉”潜藏深处。

我猜想，原本你是充满声响的，被无数次犁铧，碾平了你的嘴唇;茂密的钢筋水泥森林，弥封了地壳的遐想。

生命的能量，蕴藏在遥远的地心深处。当地表冷酷到底的时候，当人心颤栗不止的时候，谁来把地心的火苗引出，燃烧出人间的一片光明?

聆听大地的静谧与厚重。请记住它的赤胆热肠。

三

最圆的月亮，激起最壮观的钱江秋潮。

水有多深，潮涨的能量就有多大!

曲折的海岸线，不是为了让海水平静，而是海洋与陆地达成的默契。礁石、巉岩……都是衡量海洋能量的尺度。

源自人类滴落的汗水，奉还给人类一片光明，淡定着人们的焦虑，洁净着人们的贪婪与任性。

我们看见的，不仅是洁白的浪花，碧波下涌动的是生命伟力。

看见海，足以遐想未来的田园歌谣。

如果，人类的心灵有海水般湛蓝;如果，人类的胸怀有海洋之宽广;如果，人类的希冀如海浪那么奔放……

四

阿姆斯特丹，桑斯安斯风车村，古老风车的博物馆。娓娓的风车絮语不停，吟唱出嫁姑娘的心思。相伴风车的村民，心如郁金香的芬芳。

一百年前是这样，如果你有幸能活到一百年以后，看到的还是这样。

风，天气舞台上最活跃、最善变的演员。人们知道风的存在，却不能握在手心;人们享受着风的舒爽和惬意，却惹不起它的脾气。

无痕却有力，无根但永不枯竭，无处不在却不占良田好地。

高尔基放飞的那只海燕，掠过的暴风不过10级，因为波浪吐着愤怒的飞沫。而刘邦笔下的《大风歌》，不知有多少级风力?

戈壁少雨，那就风多些，大自然精妙的平衡术。“风驰电掣”的词语，归于挺拔的身姿。银扇舞动，弧形的手，沉默的风语点亮远方的家。千家万户的厅堂。没有谁比风电人更能“植树造林”，一片片白色森林，万籁俱静的荒原，紧连着灯火喧闹的都市。

伸手可能抓不住一缕风，或许能握住曾经的梦想。

（发表于2015年《川东文学》第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