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军一下子扑进刘言怀里,害怕得哭泣起来。
刘言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等她情绪稳定下来后,刘言奇怪地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欢应声呢?她在哪里?”
刘军说:她与欢应声进入密林后,同样遇到了浓浓的晨雾。开始,两人手牵着手,在树林中转来转去,后来,两人不知何时松开了手,刘军便再也没看到欢应声的人影了。
“哥哥,”刘军望着刘言,恐惧地问,“欢姐姐会不会遇到野兽……她遭野兽吃掉了?”
“刘言,”文涯名也现出害怕的神态,“欢应声……刘军说得有道理。”
刘言沉默了一会儿,问刘军:“妹妹,路线图和指南针呢?”
“在欢姐姐那儿。”
刘言先是紧紧地闭上双眼,长长地叹口气,接着望着文涯名,说:“欢应声把路线图和指南针带走了。我的妈呀,她到底是安心跑掉还是真的失踪?”
文涯名有些惊慌地问:“我们现在怎么办?”
刘言望了望密林深处,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他说:“回大窝铺,回小木屋。”停顿了一下,“现在,除了那间小木屋,再也没有其他安全的地方了。”
他们抬着深度昏迷的王中阳,心情沉重地回到了小木屋。
欢镜听
第五章 野草遮掩着的魔牙谷
这时候,一阵山风吹来,石缝旁边一个神秘的东西在刘言视野中晃了一眼。他用木棍拨开野草,惊愕地发现石缝旁边刻着三个奇形怪状的图案,图案的每一笔每一划都深入石壁半寸。很显然,这些图案不是哪个人随随便便刻上去的,同样的道理,这些图案存在的时间已经相当久远了,否则,慢慢生长的野草不会将图案轻易地覆盖起来。
刘言轻轻地惊叫一声:“啊!”
刘军看到刘言吃惊的神态,急忙跑过来,关切地问:“哥哥,怎么回事?”
刘言从刘军挎包里取出匕首,绑到木棍上,将那些野草割断。这样一来,三个图案终于清清楚楚地出现在人们眼前。虽然刘言、刘军与欢应声不认识这三个图案,但是文涯名和王中阳对这三个图案却是眼熟的,他们一眼就认了出来:魔牙谷。
——先前追杀那只野鸡时,在那个神秘的山洞中,他俩曾经见识过这三个古怪的文字。
文涯名偏过脸望着身旁的王中阳,轻轻说:“魔牙谷。”
王中阳双眼盯着那三个字,目光顺着笔画的走向慢慢地移动着,渐渐地,他脸上现出一种魔幻般的表情。他自言自语说:“怎么这里的魔牙谷与洞中的魔牙谷会不一样呢?”
在文涯名的理解里,王中阳话中的“不一样”可能是指魔牙谷三个字的不同写法,这种现象在书法作品中屡见不鲜。他觉得很奇怪,这三个字,他左看右瞧,没看出不同的地方出来。他一把拉住王中阳,问:“哪些地方不一样呢?”
王中阳指着魔牙谷三个字,手指在那些笔画之间游来游去,说:“山洞中魔牙谷三个字,透出一种冷峻,字里字外,没有任何的‘字’外之音。”他说,“然而,这三个字不一样,透出的不是冷峻,而是一副温驯的表情,还有,这三个魔牙谷里,字里套字,似乎藏着一个重大的秘密。”
听了王中阳的话,文涯名眯起眼睛,将魔牙谷三个字观察了半天,仍旧没看出什么字里套字的重大秘密。他说:“我是凡眼,看不到字里有什么神奇的东西。”
忽然,王中阳冲上前去,身体贴到那面石壁上,两只手高高地举起来,抓住“谷”字的最后一划,整个人激动得发抖。远远地望去,魔牙谷三个字像三座大山般地压到他的头顶上。一会儿,他转过身,后背贴着石壁,泪水不知何时已经淌满他的脸颊。跟着,他学着魔牙谷笔画的顺序,手脚并用,做出一些奇怪的“字形”出来。他嘴里不断地自语道:“魔牙谷,字里套字,藏着重大的秘密……”
欢应声骇然喊道:“王中阳,你……”
刘军害怕地拉住刘言的衣角,害怕地问:“哥哥,王中阳是不是变疯了?”
“我终于发现字里套字的重大秘密了。”
王中阳发出疯子般的狂喜喊声,紧跟着,身子一歪,莫名地昏倒在魔牙谷下面。
人们一拥而上,将王中阳抬了起来,慌慌忙忙地离开了神秘的魔牙谷。
王中阳苏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那根旗杆下,浑身莫名其妙地冷得发抖。
这时候,夕阳已经染红了天空。
见王中阳醒过来,人们纷纷松了一口气。欢应声不好意思地揩净泪水,站起身,对大家说:“今天晚上,我请大家吃烧烤野鸡肉。”
那只被刘军打中的野鸡就挂在旗杆上。
欢应声提着野鸡来到小泉边,先用稀泥将鸡身密密地糊了起来,再燃上一堆火;待稀泥烤干后,剥掉泥块,鸡毛被清除得一干二净;接着,她用匕首剖开鸡肚,去掉内脏,再一次糊上稀泥,放到火堆上烧烤。没有多久,一只黄灿灿的野鸡就呈现在人们面前。
刘军好奇地问:“欢姐姐,你这一手烧烤是跟谁学的?”
欢应声很干脆地答道:“地质队员。”
刘言走过来,闻了闻香喷喷的野鸡肉,说:“把鸡腿留给王中阳。”
鸡腿是鸡肉最多的地方。
躺在旗杆下的王中阳接过鸡腿,刚咬了一口,心里一阵难受,两眼泪水顷刻间哗哗地流了出来。
欢应声奇怪地问:“王中阳,你……”
文涯名轻轻地叹了口气,说:“他想起野鸡的‘活’模样了,唉……”
刘言听到这句话,先是恨恨地瞪了刘军一眼,继而仰望着旗杆上方。那面用白床单做成的旗帜,在山风中飘来卷去。
这时候,王中阳撑起身,将后背倚到旗杆上,闭上双眼,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许久,他脸上露出讳莫如深的笑容,对大家说:“你们猜猜看,我在魔牙谷三个字里发现了什么字里套字的重大秘密?”他望了望大家,轻轻地问:“想知道这个重大秘密的人,请举手。”
大家先是互相看了看,跟着一个接一个犹犹豫豫地举起了手。
“那好。”王中阳说,“由于这个秘密事关重大,我只能将大秘密分解成几个小秘密,分别告诉你们。”
刘军不解地问:“王中阳,到底是什么天大的秘密,搞得这样神秘兮兮的。”
王中阳轻轻地笑了笑,说:“我这样做,自然有我这样做的理由。”
短暂的沉默后,大家点点头,认同了王中阳的做法。按照王中阳的吩咐,欢应声留下,其余的人回到不远处的小木屋,等着他一个一个地召见。一会儿,欢应声站到小木屋门口,脸色有些发白。显然,那个秘密已经冲击着她的心灵。她对刘言说:“该你去了。”
刘言走后,欢应声坐在木床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刘军坐到她身边,问:“欢姐姐,王中阳告诉你的秘密是什么?”
“唉,”欢应声长长地叹口气,“没啥。”
不久,刘言也回来了。他的脸色虽然没有发白,但是显出心事重重的神态。他对文涯名说:“你去吧。”
等文涯名走到那根旗杆下时,吃惊地看见周围的草地上洒满了白色的碎纸花。他惊讶地问:“王中阳,这些纸花是怎么回事?”
王中阳没有立刻回答文涯名的问题,却将目光远远地投向天边,望着夕阳一点一点地隐没到山脚下去。许久,他才收回目光,双眼发亮地看着文涯名,说:“我不仅完成了我那份任务,我还将你那份任务也完成了。”
“任务?”文涯名先是不解地望着王中阳,继而恍然大悟起来,“你是说他们秘藏的小本子?”他一把抱住王中阳,“那两个小本子已经偷到手了?”
“哪里用得着去偷?”王中阳嘴角扯起一丝笑纹,“我跟欢应声和刘言做了一笔最公平的买卖。他俩用秘藏的小本子,买我的重大秘密。”
文涯名看了看草地上的碎纸花,问:“小本子都撕了?小本子里都写了些什么?”
一丝古怪的笑容从王中阳脸上飞快地掠过,他再次将目光投向天边。这时候,夕阳已经完全隐没在山脚下了。文涯名目不转睛地盯着王中阳,他不明白,王中阳到底用了什么样的秘密,才与欢应声、刘言交换到了小本子?许久,王中阳对文涯名说:“你再也不用担心欢应声和刘言的小本子上记载了一些什么内容,因为,那些东西已经随着纸花消失在大窝铺的晚风中去了。”
文涯名知道王中阳话中的“那些东西”是指揭发材料。
这时候,王中阳扶着旗杆,虚弱地站起身,“扶我回小木屋吧。”
文涯名一边扶住王中阳一边说:“你在魔牙谷三个字中看到的字中套字的秘密,还没告诉我呢?”
王中阳讳莫如深地望着文涯名,问:“你真的想知道?”
文涯名点点头。
王中阳冷冷说:“你知道这个秘密后,千万不要后悔?”
文涯名奇怪起来,“到底是什么秘密,还有后悔一说?”
王中阳将嘴唇凑到文涯名耳畔,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千万不要告诉他们。”
文涯名偏着脸,等待着下文。等了好一会儿,不见王中阳继续说话。他以为对方不放心,说:“王中阳,放心讲吧。”
王中阳做出吃惊的表情:“我已经告诉你了呀。”
文涯名立刻跳开几步,将王中阳上下打量了一遍。他疑惑说:“什么?‘你千万不要告诉他们’这句话,就是你要告诉我的大秘密?王中阳,你开什么玩笑?”
王中阳不理文涯名的表情,只管冷冷地微笑着。
文涯名忽然打了一个寒噤,想到种种“可能性”,便情不自禁地恐惧起来。
当天晚上,王中阳发起了高烧,整个人很快地烧迷糊了。欢应声的手掌刚一贴到王中阳的额头上,立刻惊呼一声:“妈呀,好烫人!”紧跟着,两串珠泪滚滚而下,她双手捧起王中阳的一只手,一边抽泣一边低低说:“王中阳,你怎么会这样?”
刘言手持蜡烛站到床前仔细观察了一番王中阳的病情,随后向文涯名使了一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小木屋,来到草地上。刘言一把捏住文涯名的胳膊,紧张说:“文涯名,我们的问题大了。”
文涯名既惊且怕地望着刘言,“王中阳,他不会……”
刘言说:“王中阳在宣誓时割的那道伤口感染了。”他忽然间双手扶住文涯名,全身害怕得簌簌发抖,“如果我没猜错,他很可能患上了破伤风。”
破伤风会导致病人死亡,这一点文涯名是知道的。他禁不住浸出了满背的冷汗,语无伦次地问:“我们现在……有什么办法?”
刘言仰望着夜景深处的星星,语气幽沉说:“只有一个办法。”
刘言的办法是等天一亮,欢应声和刘军带着路线图、指南针轻装上路,沿途留下醒目的路标,尽快走出大窝铺,找一位医生;刘言和文涯名抬着王中阳寻着路标跟在后面。目前,只有这样才是节约时间的最好方法。
刘言的想法,得到了大家的赞同。
那天晚上,欢应声呜呜咽咽的抽泣声响了一个通夜。
第二天清晨,欢应声带着路线图、指南针,与刘军一起先走了。
按照事先的约定,欢应声与刘军应该在沿途留下折断的小树枝,小树枝的一端削成尖刀状。这就是路标,“尖刀”所指的方向,就是她们经过的正确路径。没多久,刘言和文涯名用小木屋中的木板,简单地做了一个担架,两人抬着王中阳,心情沉重地下了山,进入密密的森林里。进入密林后,他俩才真正领略到了山顶与山脚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尤其是在清晨的时候。在山顶,他俩只看到早阳冉冉升起,太阳在碧绿的青草上折射出斑驳的金光;进入山脚下的密林中,他俩不仅见不到一点阳光,还被一团接一团涌来的晨雾浓浓地包围起来。后来,路标不见了。
“刘言,”走在前面的文涯名回头问,“看不到路标,怎么办?”
“把担架放下,”刘言毫不犹豫说,“等晨雾消失后再走。”
他俩把担架放下来,背靠着一树大树,抱起双膝,各自默默地想着心事。躺在担架上的王中阳已经处于深昏迷状态,那条受伤的胳膊早已红肿青紫。晨雾在树叶上凝成小水珠掉下来,密林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滴答声。忽然,一滴露珠掉进文涯名脖子里,他啊一声惊跳起来。那种冰凉到骨髓中的感觉是他终身难忘的。
“刘言,”文涯名问,“欢应声和刘军会不会……迷路?”
“欢应声手里有路线图、指南针,她和我妹妹……”刘言停顿了一下,有些不安说,“我想她俩应该不会迷路吧?”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浓重的晨雾终于渐渐地散开去,只剩一丝一缕的薄雾在树梢上缠来绕去。阳光穿过密林,原本寂静的森林里开始响起了鸟儿的叽喳声。就在这时,远处的树林中有某种东西在逼近他们身边。刘言和文涯名顿时紧张起来,一人手持一根木棍躲到大树后面。很快,一个人影钻出树林,出现在他们眼前。
是刘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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