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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 检

来  源:重庆作家网    作  者:王 雨    日  期:2019年4月25日     

教授驾驶爱车出小区大门,滨江路的大树搔首弄姿,像是在说,教授又开车上班啊。他呲牙笑,摁喇叭,爱车便是的是的。他一坐到驾驶室里就振奋,开车对他是一种不可割爱的享受,既锻炼体力又锻炼脑力,是预防老年痴呆的妙方。老伴说,年纪大了老眼昏花,开车有风险。可老年人经验丰富,谨慎,不开赌气车,出车祸还少。杞人忧天,走路还要摔跤吃饭还会噎着呢。老伴早就叫他别开车了,他就这么给老伴说道。

手机响,是没有保存的号码,害怕是骚扰电话还得接,万一是熟人或是有啥重要事情会得罪人会耽误事儿的。

他减慢车速停靠路边,警惕地接电话,开先不出声,话筒里很嘈杂,市场的那种嘈杂声。“喂,教授,是您吗!”熟人般的很随意的女声,“教授,请问您有专利申报吗……”他使力摁断电话,将来电号码保存进诈骗号码栏里。这些骚扰电话以找他报专利的居多,再就是买房子、办保险等等,男女托儿都有,不少都叫得出他的姓名、职称。奇哉怪哉,发明专利是国家专利局管的,是严肃神圣之事,咋会有这么多的托儿?非利不动,他们定是弄到钱了的。

他烦死了恨死了这种靠欺诈弄钱的托儿,恨得咬牙切齿。

教授驱车过大桥,已是车的长龙。因为塞车,他迟到过,被候在医院门口的人事处长查获。人事处长笑说,您老迟到了七分钟。在人事处轮转的他的一个学生为他打圆场,说老师是在休假。他说我没有休假,来上班。他受到了医院内网通报批评、罚款两百元。还好,今天没有迟到。到科室后,他穿上白大褂,带领下级医师、研究生、医学生、进修生检诊病人,直忙到中午。有件要事得办,车检期限是最后一天了。

匆匆吃罢午餐盒饭,要了半天补休,教授驱车出了医院大门。

他那国外同道朋友卡姆拉教授说,他们那里两年一次车检,执行年检的机构有若干家,并不属于政府,不会刁难车主。是呢,驾车人绝大多数都会按时去4S店保修爱车,都会小心谨慎开车,是不会把自己和别人的性命当儿戏的。违章自会受罚,何必要年年都车检年审。也在改革了,国家公安部、质检总局有了新规,规定非营运轿车6年内免检;公安、质监等政府部门不得开办车检机构,已开办的,必须彻底脱钩;不得指定检验机构,推动机动车异地年检等等。教授购买的这辆迈腾轿车过6年了,必须车检,否则,买了保险和路桥卡亦是无效,是过不了年审关的。以往都是儿子为他办,可儿子出国研修去了,他只好自己办。

现今的事情离不开网络,网络兜揽天地日月万事万物。教授用手机上网,查到了就近的车管所,击掌叫好,驱车前往。儿子给他说过,先买了保险和路桥卡再去车检,就可以一次办齐所有的证件。

天气不错,没有雾霾,低矮的云朵随了车走,车载音乐搓耳揉心。有手机高德地图导航,他寻到了车管所。

车管所的院坝老大,被甲虫般的各色各式普通或是名贵的轿车、面包车、货车、客车塞满,没有空车位。咳,到处都停车难。他只好开车绕圈子,终于候到一辆轿车离开,赶紧停靠。

高矮参差不齐的卫士般的平房一栋栋围绕院坝,每一道门窗都似盯着他的眼睛,有种慑人的威严。一番打问一番排队一番询问一头汗,终于办了保险买到了路桥卡。长舒口气,可以车检了。

这车管所不做车检,得要去车检站。

教授又一番打问,得知车检站在他来的相反方向,驱车几公里调头,且走且停,寻到了车检站。驾车进门,被门卫阻挡。门口摆烟摊的老太婆迎过来,热情地为他指挥倒车:“是前面的那道大门。”他道谢,这老太婆还热心。老太婆说:“你是来车检吧,要不要我帮你办?”原来是个托儿,他心火上窜,个老太婆也当托儿!老太婆灰头土脸,厚嘴唇,黄牙,斜挂个鼓鼓囊囊的旧挎包,看年岁不会比他大。“我自己办!”他没好气说,踩油门,爱车右拐进前面的大门。

弯拐的斜坡路,排队有二三十辆大小汽车,他驱车尾随。

过来一高一矮两个男人,问他要不要帮忙办车检。又是托儿!“不要!”他怒答。咋到处都有托儿,还竟然当着穿工作服的车检人员的面兜揽生意。穿工作服的车检人员视而不见,叫他去对面窗口填单子交车检费。他就下车去对面的窗口,戴上老花镜填单子,心里慌慌地,觉得比写病历还难。“157号,挪车!”穿工作服的车检人员喊。157号车是他的爱车,他急慌慌填好单子,交钱,跑步回去开车。后面尾随的奔驰轿车上的长发女驾驶员黑眼盯他。“对不起,对不起!”他向那长发女驾驶员道歉。“莫啰嗦,快开车!”长发女驾驶员很是不满。

车检程序繁多,查行车证、三角牌、尾气、刹车、底盘、侧滑、喇叭、车速、车灯等等。他又要开车又要交单据又要取单据,车上车下忙乎。走完这些程序,已是下午5点过了。他拿了所有的车检单据跑步去办证大厅。大厅里挤满了办证的人,着急却必须排队。队形是乱的,可以说没有队形。办证者多数是拿着或是斜挂着皮包挎包的男人女人,那个摆烟摊的老太婆也在其中。他们伸手就将单据证件递进柜台去,办证那清秀姑娘就接了。总也轮不上他。他明白了,这些人都是托儿。冒火又压住火。儿子在越洋电话里叮嘱他,办证是麻烦,千万不能上火,别引发心脏病。他把笑摁在脸上,还干笑,递了几次,那清秀姑娘才接过他的单据证件。流水作业,他的单据证件挨个儿传向下面的办证的圆脸姑娘。“157号,把去年的保险单拿来!”圆脸姑娘埋头喊。遭了,去年的保险单在哪里呢?他急出汗来:“啊,我去拿,在车上!”跑步到停在老远处的爱车前,打开后背箱。后备箱里有个他开学术会议发的黒皮包,他把爱车的所有单据包括维修单据都放在里面的。他急速翻寻,单据证件多,一时弄不清楚是哪一张。担心办证的人要下班了,抱了黑皮包跑回大厅,笑脸拜托圆脸姑娘帮忙找找。圆脸姑娘不看他:“我忙不过来,你自己找。”继续为其他人其实基本都是托儿办理。那老太婆走过来,眼睛滴溜溜转:“我帮你找。”拿过他那黑皮包翻寻。他厌恶托儿,鄙夷地盯她,倒是希望她能找到。“找到了,是这一张。”老太婆说,将去年那保险单和黑皮包一并给他,忙她的“业务”去。他赶紧将那保险单递给圆脸姑娘。心想,这老太婆托儿有心计,她是先撒钓饵后拉竿,等会儿怕是要来讨钱的。

流水作业继续,单据证件一一下传。他想到自己办公室窗外那条繁忙的大江,大小船只或缓或速行驶。他羡慕飞速行驶的快艇,希望自己的单据证件快速下传,却是比蜗牛还慢。他不时看墙上的挂钟,希望时钟走慢些。他那单据证件终于下传到最后办证的短发姑娘跟前,阿弥托福,该取证了!办证那短发姑娘立起身来,将他的单据证件推给身边的年轻小伙,说她有急事情,先走一步。快步离开。那年轻小伙没看他的单据证件,忙着给其他人办证。看得出,那些人都是托儿。他那火山要爆发,还是记着儿子的叮嘱,不能冒火,事情不能弄僵,否则会自找麻烦自找气受。

他耐心等候。

办证者只剩下他一个人。

年轻小伙伸懒腰,起身说:“下班了,明天来。”收拾办公桌。他看手机,是下午5点51分,下班时间是6点啊!火山没法子不爆发,他没有了教授的文雅,谩骂加恐吓:“……没到下班时间你小子就想溜,有点儿屁大的权力就了不起了呀!我一个老头子,你是要我心肌梗死倒在这里吗?会有人来找你算账的……”身子痉挛。大厅也痉挛。好说不行谩骂恐吓生效,那年轻小伙怔住了,低声嘟囔:“倒霉。”坐下给他办证。

他拿到了所有的单据证件。

教授出大厅后,没有急着走,等候那老太婆来讨钱。等候半个多小时,那老太婆也没有来。

时间走得快,手机备忘提醒教授又该办车检年审了。

教授就恐惧。

吃了去年办证的苦头,他极不情愿地想,就找托儿办吧。与儿子通了越洋电话。儿子说,找托儿办省事儿,他第一次自己办就不顺利,以后都是找托儿办的。不少同事也说找托儿办,无非是花两百块钱,少了许多烦恼。

教授驾车到去年那老地方,希望见到摆烟摊那老太婆,人家去年帮了忙也没有要钱,就找她办,也算是回报。却见摆烟摊的是个老头儿。打问得知,老头儿是那老太婆的老公。老头儿就打电话,没多久,斜挂鼓鼓囊囊旧挎包的老太婆小跑而来,露黄齿笑,递给他一张名片。名片上书:鑫诚车务代办公司经理云云。他摇头笑:“你还办有公司?”老太婆点头,认真说:“是正规注册的公司,好多顾客都找我办。”“你生意好嘛。”他不相信她这公司是真的。“说不上好,赚得几个钱。”老太婆说,“你来车检?”他点头:“好多钱?”老太婆伸出小指、中指,加上无名指:“三百块。”他心火上窜,古语曰:“今有无名之指,屈而不能信。”这里的“信”是指无名指弯曲不能伸直之意,他想到的是不可信,分明是两百元,她却加了整整一百元,敲诈呢。老太婆说:“三百元钱包干,包括车检的钱。”“是不是啊?”他说。车检费要一百多元,倒不算是敲诈,且人家去年帮忙找保险单也没要钱,“行,办完付钱。”老太婆说:“要得。”

有了老太婆这个托儿办车检,教授轻松了许多,只管驾驶自己的爱车走繁杂的车检程序便是。问题来了,去年车检没查车载灭火器,今年必查。糟糕,他车上没备车载灭火器。就问穿工作服的车检人员有车载灭火器卖否,得买一个,防患于未然。回答是卖完了。麻烦了,还得去买车载灭火器,希望这附近会有。老太婆说:“不关事,我去借一个来。”穿工作服的车检人员就在跟前。他担心:“呃,这……”老太婆已转身跑去。穿工作服的车检人员听而不闻。老太婆很快借来一个车载灭火器,连同他那爱车后备箱里的三角牌,一起放到他驾驶室里。穿工作服的车检人员就查看就放行。老太婆将车载灭火器取走:“我去还给人家。”小跑而去。必检项目公然做假,等同儿戏,老太婆跟车检人员是串通一气的。他叹气也舒口气,总算是过了这道关。

有老太婆帮他交车检费填单据取单据,他有了闲心观看车检,倒觉有趣。胡子车检人员将他那爱车的两个前轮驶进两个钢管的缝隙里,踩油门,两个前轮就在相对转动的两个钢管里飞旋。电子屏幕显示合格。没有查后车轮。他请教。胡子车检人员不看他,马脸说:“小车是前轮驱动。”他才知道他这车爱车是前轮驱动,他一直以为是后轮驱动的。查大灯时遇了麻烦,胡子车检人员打开大灯,迎面那电子屏幕却总不显示是否合格。教授紧张,到车前看,两个大灯分明亮着的!就见那胡子车检人员朝前面那卷发女车检人员摇头:“又他妈出毛病了。”卷发女车检人员回之以无奈的笑。胡子车检人员就开大灯关大灯又开大灯,那电子屏幕终于“醒”了,显示合格。教授悬着的心下落。

程序顺利走完,该办证了。

教授用不着自己跑,有老太婆办,各自在院坝里走路健身。他强迫自己每天走一万步,边走边哼唱:“樱桃好吃树难栽……”老太婆匆匆走来:“你有超速,没交罚款办不了年审!”他发急,急中生智,想起手机里保存的友人转发的一条微信,寻出那微信,说:“交法十三条有规定,‘对提供机动车行驶证和机动车第三者强制保险单的,机动车安全技术检验机构应当予以检验,任何单位不得附加其他条件。对符合机动车国家安全技术标准的,公安机关交通管理部门应当发给检验合格证标志。’那个车主周先生为这事告到了法院,是胜诉了的。车检归车检,年审归年审。”老太婆头摇成拨浪鼓,说不晓得这事,说尽管车检合格,还是得先交罚款才能办年审,就算是交警愿意办,计算机也不认。说都是这么办的。他心布阴霾,县官不如现管,自己是没时间没精力为这事儿打官司的。事情终还是躲不过,那天清晨,他驾车从涪陵返回,高速路上车少,就加了油门,时速器显示140公里,待他看见横在路间的电子眼时,已来不及减速。唉,罚款就罚款吧,错在自己。老伴要是知道了会唠叨不休的。

车检站不办违章,得去交警队办理。

老太婆说,那边的车管所里有交警队的人,可以去那里办。就是他去年买保险办路桥卡那车管所。他没交过罚款,以前偶尔违章受罚都是儿子为他办的。就拜托老太婆跟他同去,给予指点。老太婆犯难,说她有业务走不开。他说,多付一百元。老太婆就答应了。开车到前面调头,驶往那车管所。老太婆果然轻车熟路,带他朝交罚单的交警办公处走。路过一间光线暗淡的屋子,里面坐满了人,都在看电视。老太婆说是违章受罚的驾驶人员在学习交通规则,学半小时后才能去办罚单。已是下午,学完半小时再去办罚单,再开车回车检站,怕是人家要下班了。老太婆说不是都要学习的,以违章情节来定。带他去到隔壁的屋子,屋里人多。老太婆去电子柜前取了排队的条卡:“这上面有号。”他看条卡是62号,办罚单那柜台上的电子屏显示的是25号。只好等待,今后是再也不能违章了!看手机,时间在跑,完了,办完违章罚款,那边可就下班了。

候到他交罚单了,还好,没叫他去看电视学交规。柜台里那交警姑娘查验他的证件,看计算机:“超速违章,罚款200元,扣6分。”罚款还加扣分,好重!再有一次超速,12分就扣完了。难怪有人要找其他人的驾照办罚单。

事情没完,交罚款要去指定的工商银行或农业银行网上缴纳,是不收现金的。

老太婆说:“这里有农行的交款机。”可他只有工行的银行卡,这里没有工行的交款机。老太婆说:“不关事,你拿到了罚单,上面有罚款号码,我们回车检站去,车检站门口有个出租给车行的门面,那里可以帮忙在网上交罚款。只是呢,得给人家10块钱。”他说:“10块钱啊,没得问题。”

教授驱车回到车检站,老太婆带他去找车行那门面里值班的姑娘帮忙交罚款。值班的姑娘很热情,立即办,却是交不上罚款,说:“也许是网络出故障了。不然,你去前面的工商银行试试。”前面的工商银行约莫两里路,开车得要到前面去调头,那就走着去,当是练步。教授快步走到前面的工商银行,到交款机网上交罚款,还是交不上。银行的值班人员来帮忙也交不上。他急了,喝道:“为啥就不能在柜台交现金?折磨人呀!”银行的值班人员笑说:“这是规定,我们也没法,怕是网络在检修。你明天来,我们一定帮你交上去。”唉,他脸呈苦瓜,早就安排好了的,明后两天是接待越洋飞来的卡姆拉教授。卡姆拉教授邀请他去做过分子影像学研究的专题学术报告,这次是来回访的。

他万般无奈,悻悻返回车检站。老太婆喘吁吁跑来,说她刚办完一桩业务,问他交上罚款没有。他摇头。老太婆同情,说只好明天办了。他不放弃,又找车行门面那值班姑娘,拜托她再试一试。那姑娘就再试一试,哈,交上了。他孩童般高兴,付给那姑娘10块钱,连声道谢。

老太婆眉飞色舞,乐颠颠去办证,却是办证的人已经下班了。教授恼火,办个车检年审咋就这么难,还得要再来,这对于惜时如金的他真是要命的事情!

接待卡姆拉教授使他的心情大好,谈到共同关心共同研究的分子影像前沿课题,教授兴致盎然滔滔不绝。地球、太空、宇宙,宏观世界无有止尽;人体、细胞、分子,微观世界亦无止境。说到这耗费精力其乐无穷的研究,教授的好心情受挫,感叹耗费精力的车检年审其苦无尽。卡姆拉教授见他锁眉头,问他是否太累。他笑说了因由,说这是件不足挂齿的小事情。卡姆拉教授耸肩摇头:“啊,这可不是小事儿,年年车检年审有多麻烦。为啥要管这事儿?这会耗费多少宝贵的时间,耗费多少的人力物力财力……”

送走卡姆拉教授的第二天,教授驾车去到车检站,电话联系好了的,老太婆已在门口候着。

这次顺利,一切办妥。

有雾霾,雾霾还迷人。这车检站所在地原先是种满庄稼的乡坝,现今修建了不少中西样式的平屋楼房,成了热闹的小城镇。房屋、山峦、林木、行人影影绰绰,在雾霾里舞蹈。他也舞蹈,毫不犹豫掏出400元钱给老太婆:“300元是办车检的钱,100元是你带我去办罚单的劳务费。恭喜发财!”老太婆接钱,不数,放进鼓鼓囊囊的挎包里:“办车检的300块呢,除去车检费,还要给办车检的人。”“真的,给好多?”“反正我只剩得三分之一。”教授摇头,车检人员做车检是其本分,他们是有工资奖金的,却要从托儿这里分钱:“你不给他们。”“要给,说好的,都是这么办的。你看门口停的那辆面包车,那驾驶员自己办车检,刹车不合格,一直没有办成。”“给了钱就可以合格?”“是。”“哈,刹车有问题还‘合格’,不是要出大事情么?”“人家只是让他过关,晓得是真不合格还是假不合格啊,倒还是会提醒他去车修厂修理的……”他摇头,法规是公开的,托儿是公开的,分红亦是公开的。

“呃,医生教授,我……”

“你咋知道我是医生是教授?”

“你证件上写的医科大学,你这年岁一定是教授。”

“你厉害。”

老太婆就询问起她老公的心脏病来,想请他给她老公看看。他说可以。老太婆说要送给他一篓乡下的土鸡蛋。他说不要土鸡蛋,只要明年她还帮他办好车检年审。老太婆乐呵呵笑:“绝对帮你办好,不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