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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涌:梦中那片森林

来  源:重庆作家网    作  者:罗涌    日  期:2020年6月11日     


   

    岁月匆匆,1989年毕业便离开重庆师大,转眼已是二十九年,世事沧桑,我与母校也渐行渐远。但在我记忆里还留存着一片森林---母校足球场边的夹竹桃到了春天它们争相长出蓊郁滴翠的叶子盛开一树树艳若桃李的鲜花,成为校园里最耀眼的景致

    20171215母校文学刊物嘉陵潮的编辑任中秋给我打来电话拟采用我的短篇小说三星月的女人》,我们就定下了会面的时间2018年317日早上8我从江北黄泥塝出发,地铁在跨越嘉陵江大桥时我透过车窗望见碧蓝的江水回味着与同学们在江边野炊的往事,也想到很快见到久违的嘉陵潮杂志心头甚至涌起一阵莫名的兴奋九时左右,我走出了沙坪坝地铁站台见时间尚早便步行到了重师老校区远远地看见熟悉的校门看见在方形柱上郭沫若先生题写的重庆师范大学几个红色大字,这就是天成路12号,我熟悉的母校。我的眼睛顿时有些湿润不自觉地加快脚步。

    进到校园并无保安人员阻拦却在离大门不到一百米的大楼前摆放着一顶帐篷两个物业服务员在收停车费我心里很纳闷这些人为何不守护校门却守车库我悻悻地回头猛然间发现校门在四周高大的城市建筑里显得格外渺小与从前鹤立鸡群的雄壮宽阔有着巨大落差这个曾经让我心潮澎湃的标志性大门此时倒像一位蜷缩大都市一隅步履蹒跚却倔强地活着的老人有些不合时宜有些凄凉原来,母校正在搬迁,新校区建在虎溪大学城。

    在中文系的办公楼前我驻足徘徊很久中文系母校响当当的专业响当当的名字遥想当年我们都怀揣着彷徨》《呐喊》,在这栋小楼进出愤青似乎成为我们的代名词而此时我看见的中文系楼墙上虽然校训厚德笃学砺志创新醒目却已满是灰尘蛛网有的墙面脱落明显破旧毫无格调与情调。但我仍然能触摸到那段激情燃烧的青葱岁月

    经过男生二舍我想到的是母校的大寝室、大厕所、大教室和大食堂。这栋六层学生公寓就是大寝室虽然留下岁月的屐痕却保持着他古朴的本色这就是我曾经居住了四年的宿舍在这栋普通得无法再普通的砖混房里,我们十几个同学曾挤在一间屋子,没有空调,一层楼共用一个大厕所兼浴室。多数同学穷得除了一大叠书籍外,只剩棉被和可怜的几件换洗衣物。但我们很快乐,在这里,我们拥有过从乡村到城市的第一次惊喜有过彻夜不眠侃大山的畅快,还有偶尔邀请女生到寝室逗留一下的惬意男生二舍始终在我的心灵深处,无法撼动和抹去

    嘉陵潮文学社师大中文系学子的魂2013年,为了向母校60华诞献礼,1980-1989级中文系的学生们自发投稿,陈修元先生编辑出版了《人生突围---八十年代大学生的集体记忆》一书,书中也碎片似的记载了嘉陵潮文学社。我于198510月考进母校中文系汉语言文学专业当作家的梦驱使我加入到了嘉陵潮文学社这个文学社成员主要是中文系学生创办了嘉陵潮》,追求纯文学的校园刊物我还依稀记得1984级的学长袁勤华用蜡纸钢板刻印出诗歌散文汇集的报纸然后奔走相告分送各系,甚至像电影中的报童一样到街上叫卖而嘉陵潮文学社那间编辑部兼油印的办公室磁石一般吸引着中文系的天之骄子们在我看来,它就是时代的《挺进报》。

    我坐到足球场边的黄葛树下企图搜索一下母校在大脑里遁迹已久的信息。校门口的那条大道是嘉陵潮文学社开辟的文学之角”“演讲之角常常聚集着一群慷慨激昂侃侃而谈的年轻人。而这偌大的足球场边原来是植满夹竹桃的茂盛的树冠,俨然一片神秘的大森林。而喜欢钻这片森林的大学生多少都会有点故事现在则是一排整整齐齐的黄葛树稀疏的枝丫颀长树干,光秃秃生冷的石阶,一览无余没有了遮掩估计也就没有了故事

    就在这片森林里走出一届又一届的师范生,就在这片森林里,诞生了莫怀戚、罗伟章等一批优秀作家,有的还活跃于当今的文坛。

    中午十一点我准时到达三峡广场的金翠河嘉陵潮文学社倪鹏任中秋张鹏相约见面的地方。我从任中秋手里接过《嘉陵潮》那一刻,心突然地颤抖,小心翼翼地展开,翻阅起来。二十九年了,我们分别得太久太久。我和倪鹏三位年轻编辑虽素未谋面但彼此没有陌生感没有代沟因为我们是校友是文青同属嘉陵潮人我们谈校园文学的困惑谈嘉陵潮的未来,当谈到现代大学生的激情时他们显得有些灰心失意眼光中流露出怅惘但我却在那三张略显稚嫩的焦虑的脸上读到并未泯灭的希望。母校的莘莘学子,依然如我梦中的那片森林正吐露新芽释放出春的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