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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重庆|邹安超:乡音袅绕鲫鱼香

来  源:重庆作家网      作  者:邹安超    日  期:2021年1月25日      

有人说,“邮亭鲫鱼”是一位姓向的60岁老人,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才推出的;还有人说,“邮亭鲫鱼”是一位叫“刘三姐”的刘姓女士上世纪八十年代最先推出的……

“邮亭鲫鱼”,作为故乡饮食文化的一张名片,底生于哪朝哪代?

自小,看母亲烧鱼,煎、炸、煮、焙、熬,无论哪种方式烹饪出来的鱼,尽管只有极少作料相伴,都本着天然鱼质的优越,有着纯粹的口感与香醇,就好奇地问过母亲为何这么会烧鱼?母亲总答:外婆教的。

如此推断,故乡所在地的做鱼方法,沿袭非常久远。既然为传统所得,定是与地域有关联,天长地久,盛行于民间的做鱼方法不断传承和发展,为后来“邮亭鲫鱼”的脱胎换骨积攒着条件。

翻阅历史和美食典藏,总能发现:饮食文化与地容地貌,风土人情,历史发展息息相关。一个地区的融合,不仅仅表现在经济的融合,更包括外来文化、生活方式等诸多层面的融合,其中饮食文化这种关系到日常百姓生活的最直接方式,是最有见证和生命力量的遗留产物。

“邮亭鲫鱼”这一地方名吃的记述,最早出现在清代咸丰年间。

邮亭,为成渝交通咽喉,也是长江水运向陆地转运的要塞通道,更是整个巴蜀地区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地带。在陆路运输仅靠马帮转运的年代,长江中上游大量的水运物资在重庆永川松溉码头下船后,转为陆路,由马帮经邮亭铺转向四面八方,致使客流往来不绝。邮亭地属丘陵,塘堰溪河众多,冬屯水田富足,土地肥沃,为富庶的水乡鱼米之地,尤其适合鲫鱼这种生存能力极强的小鱼类生长发育。无论冬水田,还是塘堰沟渠,都可见它们的踪迹,产量尤为喜人。

邮亭,还是通向大足石刻必经所在,自古有“上朝峨嵋,下朝宝顶”的佳名。

随着巴蜀地区经济的发展,盆地内官道私路纵横,水路陆路相间,成渝间的交流空前繁盛,唐宋时期,“东大路”已为成渝间最主要的官方驿路,也成为商贾信史往来的重要通道。

故乡有条老街,叫“邮亭铺”,也就是最初的“邮亭驿站”,现叫“邮亭老街”。

明代大足的一位张养性知县,写有《邮亭行署馆记》一文,文字详细阐述邮亭老街曾经的历史与荣耀。既为行署,顺理成章就被认定为“行政公署”,是方圆之间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为守政一方的官吏行使职能办公之地,其热闹和兴盛理所当然就具备。

自清代咸丰年间,南来北往的旅人达鼎盛,都喜停留邮亭铺,喝茶、打牌、吃饭、住宿,形成“白日里千人拱手,入夜后万盏明灯”的繁盛景象。一些精明的故乡人抓住商机开起路边食店,出售鲫鱼与客人食用。没想,故乡此地煮出的鲫鱼味美汤鲜、肉质细嫩醇香,赢得过往旅人和商贾大加赞赏。天长日久的发展与创新,形成以麻辣鲜香,汤汁浓稠,口感独特的特色餐饮而声名远播。

因世事动荡、战争和灾荒,“邮亭鲫鱼”一度沉沦,似有消失殆尽,但在故乡民间百姓家,烹饪鲫鱼的技艺却长传不衰。

从外婆的外婆那流传下来的烧鱼方法,母亲坚持和传承着,又受物质和经济条件的限制,烧鱼也只能因陋就简。故而,才有了我从小就吃得最多的“锅巴鲫鱼”。

改革开放后,经济发展,人们生活水平提高,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表面绝迹的邮亭鲫鱼又遇温润的土壤复活起来。在一些地方文化学者的指点下,尤如一夜春风,邮亭很多餐饮店便挂出了各种“邮亭鲫鱼”招牌,逐渐形成享誉川渝、名满西南的特色菜品。

如今,“邮亭鲫鱼”,已是重庆饮食文化的一张招牌,也是一具有无限生命力的文化符号,重庆市非物质文化遗产。

一种文化的交融,没有长年累月的积累,没有成百上千年的消磨融化,总是难以打磨成气候。除了邮亭的地理位置,风情地貌,区位优势等,大足文化底蕴的深厚,也是造就这张名片的重要因素之一。

世界文化遗产大足石窟,在大足境内密布丛生,从唐末到宋、元、明、清一直延续的摩崖石刻雕琢,形成庞大又精深的石窟群落,几百上千年的雕凿,遍布70余处的摩崖石刻,5万余尊精美的雕像,按当今发达的雕琢工艺来看,也是一项浩大又复杂的系统工程,何况在生产力极不发达的古代。这样庞大又细致的工程,本地的工匠定难完成,由于大足石刻是北方石刻没落后在南方的又一文化胜迹,来此造像的匠人又多为北方迁徙而来,如此一来,石刻造了一千年,工匠走了一批又一批,来了一批再一批,大足成外来人口聚集的重要场地。南来北往的过客,天南地北的工匠,均齐聚于此。

大足,从石刻开凿的第一声清音开始,注定这片土地是一个人类聚集的胜地,这样的相聚,是一个光辉而又艰难的社会大集合。这样的集合,必定带来餐饮文化的大融合。

重庆地区温润潮湿,湿毒成为多种疾病的潜在因素,花椒和辣椒是去湿除瘴最好的食疗佳品。在烹饪鲫鱼时加上辣椒和花椒,或者干脆再加以姜葱蒜等各种香料直接红烧,故此发展成今天我们吃到的以麻辣风味为主的“邮亭鲫鱼”了。

“民以食为天”。正如央视《舌尖上的中国》所述:任何一个地域,一道美食,都衍生出丰富的人文内涵和地域文化元素,且背后都无疑演绎出人的故事和群体的智慧。

那么,“邮亭鲫鱼”的发展史,谁说不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