塘,是两山之间的那片平地,人稠,地阔,故事多。 塘,隐藏在山背后,山那面的人不知道来来往往的塘中故事。 曾经无数次经过这个叫八塘的地方,但我没有停下匆匆的步履。 我不熟悉这里的人,也不在意这里的事。 这一次,一群诗人同行,小路上充满了笑声,小镇上长出了故事,透明的天空突然飘出了诗意。 一个长满胡子的诗人,曾在这里留下自己无数的足迹。说起小镇,他如数家珍。说起小镇,他饱含深情。说起小镇,他话语滔滔。似乎,他从这里的每一缕炊烟都寻到了不一样的温情,从这里的每一块石头都掏出了记忆的秘密。 他走进小镇的历史,也踏足人生的江湖。他在街边喝酒,在小河濯足。他踩着小巷的青石板,踏上三元桥,站上闵家坡,他的每一个脚印,都走出了一串串飘动的音符。他用自己的诗篇讲述小城的传奇,魁梧的身躯里满是细腻的柔情。 这是一个蓄满故事的小镇,也因为一把胡子而诗意流淌。他的胡子只是男人的象征,然而遮不住他内心的丰富与温情。 他时常回到这里,在诗中,在梦里。在酒桌上,在闲聊间。 我每次都是穿城而过,这一次终于在这里驻足。 因为一个人,因为一本诗。 越是亲近的人,越容易被我们忽视。比如父母爱人。我们会认为即使忽视了也没有关系,因为他们会原谅一切,毫无理由。 越是亲近的事物,越容易遭遇漠视。比如粮食蔬菜。因为它们实在太过寻常,完全引不起我们的重视。我们甚至厌恶和它们一起的泥土和黄叶,它们会弄脏我们的手,沾污我们豪华的衣衫。 我们没有哪一天能够离开蔬菜。它们给我们营养,给我们能量,给我们生命的延续。 走进田野,走在杂草丛生的田间小路,当脚上沾满了泥土,头上凝下了露珠,当饥肠辘辘时一股清香扑面而来,我们发现蔬菜和粮食是生命的延续。最普通的东西,有时最值得珍惜。 蔬菜是那样可爱,整齐地排列着队伍,等待人们检阅和欣赏。 蔬菜是那样碧绿,使我们感觉到生命的颜色。 蔬菜是那样水灵,让我们无尽想象餐桌上的美味、舌尖上的幻梦。 蔬菜的花都是要结果的,蔬菜的绿都是要转化为营养的。 看见蔬菜,我们才感觉到生命离泥土很近,甚至就是泥土孕育出来的。 傅天琳说,蔬菜就是花,非常美丽的花。绿色是花,叶子也是花。这是一个诗人对于生命的朴素理解和诗意解读。 蔬菜给我们奉献,不需要任何名分,我们为什么不可以重新为之命名呢? 无数次从你的近旁走过,但那是另外一条路。从来没有亲近过你的容颜,甚至不知道你的名字。 这一次居然有了新的发现,一条新路穿过小镇,顺着山势,沿着小河。 这条路把我带到了一个崭新的地方,一个梦幻般的小镇。 小镇的名字叫临江。从八塘的诗意到诗意的临江,居然只有一步之遥。 那被称为江的地方,其实只是一条小河。小得只是一条溪流。但那毕竟是一条河,一条有水流过的河。 四月的天空下,我蜿蜒而行。耳朵里是溪水叮咚,眼眸里是芳草萋萋。耳畔的微风让神经的末梢绷紧又放松。沿河而下,像是沿着脉搏奔向心脏的旅程,最终走到心脏跳动的地方。 心跳确实加快了。在山中,居然有这样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像曾经在梦中轻轻走过。但我不敢用力地拥抱你,你是别人的。田间地头劳动的村民多么充实,三三两两的行人多么悠闲。我是一个过客,只能在路边停下来,听听山风,看看烟岚,感受樱桃熟透,欣赏枇杷泛绿,流水潺潺之间,蜜蜂在花叶之间自在穿行,小鸟在树木之间自由鸣唱。这是残春,也是初夏,想象你雨雾缭绕的容颜,可以醉,不会狂。 江是小城人的梦想。临水而居,梦想沿着河岸生长。一步一步前行,一级一级跳跃,绕过一道一道的湾,闯过一道一道的滩,最终会走向一条大江。 我的家就在大江的边上。 走过这座小镇,走过这条小河,我才发现,家是沿着水的。 到了临江,家就近了。
八塘,和一个人
亲爱的蔬菜
有个地方叫临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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