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节｜吴辰:祖父的清明（外三首）

细雨将椿树的香味浇灭

父亲跪倒在碑前，将酒碗摆好

时间减速

雨水打湿季节，又打湿眼眶

祖父无法动弹，蜷缩在盒子里

被时光遗忘

油菜花又长满了山田

你那柄残缺的锄头

被谁扔在了岁月的

荒野

祖母的清明

变成一抔土，回到故乡

和祖父紧挨在一起

我觉得这是世上最美的事

山，还是几十年前的山

路，还是几十年前的路

一切都退回原点，永远留在

这片深沉的红土地里

马尾松四季常青，还有毛竹

我从未见过它们衰老

溪水的声响真是悦耳

和你唱的黄梅一样好听

只是，这个时节

故乡的风已然潮湿

吹过眼角的时候，泪

会莫名地涌出

就像那些温暖的记忆

时不时地浮现在眼前

清明时节

春风一吹，关节便咔咔作响

碧草便噌噌向上，万物疯长

磅礴人间，各自欢愉

喜鹊在桃花上吵闹

地下，祖先的骨头苏醒了

期盼子孙带来酒水，解渴

记忆来袭，有千钧之力

人在碑前，总是毕恭毕敬

春风无骨，可使众生站直身子

春水无声，可引惊雷阵阵

清明往事

那些年的清明

祖父会打来好酒，买来好烟

还会让祖母烧些

半熟的鸡鸭鱼肉

爆竹声吵醒了山村

让一些无名的鸟儿逃向天空

也让一些往事落下苍穹

祖父一次次述说童年的琐碎

皱纹深成苍老的沟壑

无数的悲欢填充其中

让人无法归纳，终究沉默

我以为岁月是相对静止的

风景，没有生老

没有病死

怎奈不经意间

时光在墓碑上刻下

祖父，你的

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