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凯｜《天街》：一个男人和 N 个女人的故事

在诸多读者和同仁的眼里，潘昌操是一位诗人，他写警察诗和山水诗、也写乡土诗和爱情诗，上过大刊，出过诗集，还获得过南岸区“好诗赞江南”金笔奖和重庆新诗学会“银河之星”奖。殊不知，除此之外，他还写小说、散文和报告文学，《天街》即是潘昌操继《机动一组》之后的第二部长篇小说。

乍看书名，就让人想到城市即城市文化的先进性、丰富性、时尚性和辐射性：熙来攘往、繁荣昌盛、五彩缤纷、光怪陆离……实际上，《天街》中的天街，只是小说中一些人物和事件你方唱罢我登场的载体而已，作者通过这个社会平台，生动地讲述了一个男人和 N 个女人的离奇故事，让人爱不释手，啧啧称赞。

小说的主人公名叫李光一，是某机关阅历丰富的资深秘书 ，既会写公文，又会写诗文，是大家公认的大笔杆子。奇葩的是，一表人材的李光一的婚姻生活并不幸福，与妻子感情不合，矛盾多多，吃了那泼妇般莫名其妙的一巴掌之后毅然离婚，一个人把女儿拉扯成人上了大学，成了名符其实的“光棍一枚”。母亲的一次次催促，同学圈的一次次调侃，社会因素像注射了激素一般的刺激，加上自己对未来生活的憧憬与向往，促使李光一走进了天街的红玫瑰婚姻介绍所，开启了他新奇而漫长的寻婚之路。

李光一遇到的第一位女人是运动型美女小郑。她时尚、漂亮、身材匀称、衣着光鲜，在一家很不错的央企上班，虽然充满青春活力，但玩心未泯，常在抖音里尽情地唱呀跳呀，宛若十几岁不谙世事的少女，与成熟得像大叔一般的李光一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自然，明目皓齿的小郑像迎风招展的花一样在李光一的眼前晃了几晃，就销声匿迹了。

阿秀是一位有两个孩子的母亲，秀外慧中，待人诚恳，一股脑儿将自己复杂而敏感的生活经历向李光一倾述。李光一总觉得阿秀长得活像自己未过门的嫂子，那么亲切和真实。于是和她一起吃饭、喝酒、散步，成了她复杂经历的倾听者。阿秀本来有一位吃苦耐劳的男人，会做木工石工泥水工，收入不错，在镇上和城里都购了房子。但当他发现第一个孩子并非亲生之后，变得懒惰、野蛮而粗暴，时常喝酒赌钱打老婆，阿秀迫于无奈与男人离了婚，才给了李光一寻找幸福的机会。但李光一发现，阿秀和那男人还相互爱着，男人一直在跟踪阿秀的行动，并伺机对李光一实施报复。李光一冒着生命危险与那男人进了一次长谈，鼓励他痛改前非，与阿秀重归于好，并借给他一笔费用支持其去武汉承包工程。男人果然浪子回头，干出了业绩，与阿秀破镜重圆，并参加了修建火神山和雷神山的光荣任务。李光一的高风亮节，阿秀夫妇铭记于心，认李光一作了孩子的舅舅。

小朱是一位漂亮而复杂的女人，她委身于董事长江威锐而成了威锐集团公关部副部长，她与江威锐的儿子真心相爱而被江威锐无情地拆散了，于是她带着公司的商业机密向风华公司递交了投名状，事情败露后她哪是原董事长夫人的对手？为了免吃官司和牢狱之灾，她又含着清泪被迫成了风华集团公司董事长的情人。走进天街与李光一接触，小朱实际上带有极强的的目的性，她还做着与原董事长儿子的相思梦，只把李光一当着脚踩两只船的备胎而已。她利用李光一的社会地位、人脉关系和作家诗人的影响力弄到廉租房后，就对李光一若即若离，不理不睬。与李光一见最后一面的时候，这位同时做着两位老板情人的美女，只有带着悔恨与忧伤奔赴了未知的前程。

周若兰是由团市委推荐给红玫瑰婚介所的，走进天街与李光一相遇，可以被视为一种组织行为。她是某大学某学院的党委副书记，自愿去边区的石头村作了第一书记，精准扶贫的事业干得风生水起，却被不可理喻的丈夫残酷无情地抛弃了。周若兰吃苦耐劳，一心扑在工作上，克服重重困难，解决了石头村资金缺乏、交通不便、产业空心、人心涣散以及黑恶势力猖獗等一系列问题，使石头村走上了脱贫致富之路。第一任期结束，组织上再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接任第一书记，动员她再干一届，周若兰愉快服从，更加用心用情地带领群众奔小康，成为农民群众的知心朋友。李光一敬重周若兰，喜欢周若兰，愿意与她更深入地发展关系，但在下乡参加篮球表演活动的过程中，发现周若兰与石头村年轻帅气的支部书记已经真心相爱，李光一再一次发扬风格，按下暂停键，只与周若兰保持着一般朋友的关系。

此外，还有纯洁善良、勤劳贤惠，在李光一生命中留下深刻记忆的腊梅；亭亭玉立，把美好青春献给山区教育事业的黄菲菲；知性文雅，与李光一有着形同虚设同居关系的宋玉；曾为同学，在李光一的生活中惊鸿一现的施伟莲；同为白领、在同一个机关从事秘书工作而故事多多的大娟和小美；亲戚圈中个性鲜明、聪明伶俐的三凤；穿着警服奔走在社区抗疫第一线的刘警官等等，林林总总，刚好一打，真可谓风姿绰约的天街十二钗。李光一在十二钗身边停顿、流连、一一路过，也算是赏心悦目，一路风景了。只可惜命运弄人，心力交瘁的李光一气喘吁吁，跋涉奔波，十二个回合之后仍是光棍一枚，对幸福生活不可企及的追求总在远方！

如果说李光一与天街十二钗的情场故事是小说的A 面的话，对一些社会现象的揭示、剖析与鞭挞，则是作品暗含的B面内容，更应该引起读者严肃的思考与想象。在商场上，威锐集团与风华集团的争斗管中窥豹，可见一斑。两位老总本是患难与共的乡党兄弟，富贵发达以后，为了各自的商业利益明争暗斗，尔虞我诈，互挖墙脚，刺探情报，争夺土地资源……几近白热化的程度，甚至围绕一个女人争夺，可以用不择手段来加以形容。在官场上，主人公所在单位第一任局长的受贿获刑，第二任局长的明升暗降，第三任局长的提前下课，办公室主任的世故圆滑，大娟、小美等四位徒弟的提升重用，大笔杆子李光一的永不进步……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在球场上，则是另一番风景，老廖、王总、“乔丹”、“诺德曼”们在球艺交流上的切磋砥砺，在相互惦念时的嘘寒问暖，在是非问题上的正义凛然，在面对扶贫对象时的慷慨解囊，在默默抗疫中的勇于担当，处处体现出小人物的大情怀，与情场、商场、官场上的B 面现象形成鲜明的对照。

《天街》的艺术魅力不仅表现在它的情节、细节和人物形象的塑造上，还表现在它的语言的呈现方式上。关于小说的语言，大体上分为两类，一类是以叙述为特色，称为情节小说，让读者跟着他的指挥棒转，为人物的命运所吸引，让你废寝忘食地阅读下去；一类是以描写为特色，称为细节小说，一个一个的细节像图画一样展示在读者面前，给人以赏心悦目的美感。而《天街》则是兼而有之，“叙述+描写”是这部作品的语言特点。一方面，在情节的推动上，作者使用更多的是叙述性语言，它讲了一段又一段的故事，有情节，有细节，有背景，有人物，有动作，有对话，流畅，好读，能吸引读者进入作品的艺术世界，引导读者去牵挂和担忧人物的命运。另一方面，在细节的描写上，作者使用了一系列描写性语言，人物描写，环境描写，行为描写，心理描写，以至于肖像描写与服饰描写，能够将一个一个的画面感性地呈现在读者面前，让人慢条斯理地嚼咀、品味与享受, 这是作品难能可贵的地方。

作品的不足之处是人物太多，情场上、商场上、官场上、球场上、工作圈、亲戚圈、朋友圈各有一批人物粉墨登场，显得比较繁芜，容易产生混淆，完全可以减少一些次要人物和次要情节。希望作者写出更多更好的作品，献给自己的艺术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