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节*清明|廖俊：母亲的眼神（外二首）

母亲的眼神

清明雨的到来

令如雪的梨花泪眼婆娑

我在母亲的坟头

挂起五颜六色的清明吊

一对香烛的火焰

于轻柔的风里摇晃

燃成纸钱的灰

被风一吹，于空中徘徊

多像母亲在廿五年前

看我最后那一眼

祖父

我与祖父同床三十余年

何时离开人世我全然不知

只记得那天清晨雾很大

老鼠哗哗地翻弄床头的草

把我从酣睡中惊醒

我的悲号惊动了四邻八舍

他们纷纷赶来，见我

还扑在祖父尚有余温的遗体上号哭

把我与祖父拉开

“你祖父上天堂了

别难过，昨天我们还看见他

去礼让赶集，今早就……”

祖父七兄妹中，他排行老大

童年于瞿家寨读过私塾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他于贫寒中学会了任劳任怨

八担租一匹梁

被祖父挑起过

吃了上顿无下顿的饥寒

至今荒凉的古道上

仿佛还遗留着祖父的脚印

和颗颗斑驳的汗珠……

时光穿梭

凉风垭升起的月

还在圆与亏之间游走

古道旁的风

吹起了那段苍凉

外婆桥

外婆于昨夜的梦里

牵着我的手走过小石桥

老远就听见

五个舅舅和两位姨娘

在那片郁郁葱葱的李子林里打闹

简陋的篾壁子屋里

刺鼻的油灯闪着微弱的光

一头老水牛拴在废弃的磨墩上

外公嘴里吧着叶子烟杆

正从篾背篼里拿出一大把茅草

那头老水牛张开嘴

伸着粗糙的舌头把草卷进嘴里

反复咀嚼

正在打瞌睡的阿黄

看见我与外婆

立马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摇着讨好的尾巴

跑过来在外婆身上蹭来蹭去

午夜，一场雷阵雨

把我的梦赶走

年迈的外婆也不知今在何处

您牵着我的手走过的石桥还在

只是已长满青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