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节|李立峰:端午节絮语

一个城市一定有自己的气孔。什么是气孔？好比黄鳝泥鳅钻入泥中，留下一个洞，用于通气与呼吸。

渝北是重庆的气孔。

端午节前，天降小雨，连绵数日。夏天，在一场雨中悄然隐身。在享受清凉的同时，差一点错过了荷花的开放。沐仙湖公园的荷塘里，荷花开得正艳，像一支倒垂的毛笔，由泥入云。心急的，已经吐出黄色的莲蓬。含苞的，挂着细小的雨珠。诗意的，接住透亮的雨水，成为一个个微型湖。没有蜻蜓立在上头，却已画意十足。

夏日的葳蕤，荷花只是其中的一段。即便是雨中，依然有花香，是黄桷兰的香，是栀子花的香。依然有花开，有春羽的白，有美人蕉的黄，有石榴的红，有三角梅的紫。而梭鱼草、紫娇花、山桃草、马缨丹等，则属于外来物种，它们飘洋过海，装扮着山城的五月，俨然已经入乡随俗。

亭子里，几位老人围坐一起，漫谈时光，雨的脚步也仿佛慢了下来。光阴从黄葛树密密的缝隙里漏下来，你分明看得见，却怎么也抓不着。三两声蛙声，像时光滑入了沙漏，只剩下寂静。

公园是城市的气孔。

暮色四合，雨住云开，微风习习。中央公园的大草坪上，有人放风筝，有人玩飞盘，有人拍写真，有人席地而坐，好不悠游自在。镜湖边，有人享受一个人的独处，有人享受三五人的摆谈，有的享受亲子之乐。华灯初上，万千窗口渐次点亮，一个良夜就此入怀。

对于居住在钢筋丛林中的人而言，高楼林立，车水马龙，常感到压抑与焦虑。公园成为他们的放风地、交际场、健身场。就是在公园坐着，什么都不做，看天高地阔，望草长莺飞，听虫鸣鸟语，不知不觉间与公园交换了身体，与大自然融为一体，就觉得呼吸顺畅了，心情放松了，整个人焕然一新。那一刻，我确信，他们触摸到了幸福的滋味。

节日是人们的气孔。

又是一年端午时。小区举办了一年一度的迎端午活动，包括投壶、套圈、包粽子、缝香囊等传统项目，人山人海，热闹非凡。这时我才突然发觉，端午节就要到了。

此时，若在乡村，正是麦收、插秧之时。麦子种在旱地，稻苗种在水田。而在我的家乡，正处于中国南北分界线上，既能看到北方的麦田，又能看到南方的稻田。

电话连线家乡的母亲，她告诉我，种了一些玉米、红苕，原本还打算再种点其他的，但已经没有足够的力气去除草了。老家并入了城镇，通了天然气，不用土灶台，草木便没人砍伐。杨树和竹子的根，早已经闯入肥沃的菜地，野蛮生长。

一辈子与泥土打交道的母亲，虽然年龄大了，但还是放心不下那些地，闲不下来那份心。一辈子忙碌惯了，勤劳入了骨髓。老人常说，一懒百病生啊！吃苦耐劳是上一辈人留给我们的精神财富。即便是老人，也一样要劳作。

无论在城乡，节日正好让忙碌的人们闲下来，让生活按下暂停键，与亲戚小聚，与好友言欢，卸下征尘，换一口气，等待充电完毕，满血复活，该打工打工，该加班加班，该做作业作业，各自修行，相忘江湖。

即将到来的端午节，是中国四大传统节日之一，文化氛围浓厚，仪式感十足，包粽子、赛龙舟、挂艾草、喝雄黄酒、系五彩线、佩戴香囊、沐浴兰汤等习俗，又将在大江南北千家万户上演。正是这些民俗，让我们一次次体验了心灵按摩，收获了无穷慰藉，加固了家国情怀，更加从容地应对夏日流火，度过艰难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