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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迎二十大|黄海子:江跳线圆父子天伦乐

来  源:重庆作家网      作  者:黄海子    日  期:2022年10月10日      


父亲是极少主动给我们打电话的。大多数时候,都是我们打给他。他不主动给我们打电话的理由很简单——家里没什么事,打电话费钱。也没啥说的,家里好,我也好,没事给你们打电话瞎闹闹,不好。

这次他是主动给我打的电话。

电话里,我感受到了他的激动:“大娃,你看电视新闻没有,江跳线通车了,现在我要去你和你妹妹那里方便得很哦!”

父亲声音洪亮,不停地在电话那头说:“我算了一下,早晨7点从乡下家里出发,坐个顺风车到县城,再坐10多分钟的公交车到江跳线圣泉寺站上车,半把个小时就到跳磴站了,再转坐‘轻轨’5号线到你们那里,吃晌午饭都还早……”

江津县升级为江津市,后来改为江津区后,父亲还是改不了他的习惯,一直把江津城区称为县城,就像他把一直把重庆市内所有运行的轨道交通都称为“轻轨”一样。

父亲说的“家”,是我们在江津区李市镇的一个小村子,那是生养我们的地方,离江津城区30多公里。母亲生病离世后,父亲就一个人照看着我们的家。父母育有三个儿女——我,二弟和三妹。如今,二弟居住在江津城区,我和三妹各自在渝北区安了家。

父亲60多岁的时候,看着他的精神头越来越不如以前,我们都希望他能和子女中的任何一个住在一起,方便照顾。但不管我们怎么做工作,他都执拗地要死守我们的老家。

他说:“我不和你们住,我要守着这个老屋。你母亲埋在老屋旁边,我走了她会冷清。”父亲不来和我们住,因此每年我们都会抽一些时间回去看他。父亲偶尔也会到我们的小家小住两日。

我家住在轨道交通5号线冉家坝站附近。有一次,父亲来我这里小住,刚好我没什么事,就带他去坐他在电视里看到的、他嘴里说的“轻轨”。

没想到,父亲坐了“轻轨”之后就上了瘾。刚好我三妹家也在5号线幸福广场站附近。因此,父亲只要到了我和妹妹家,一见我们有空,就会要求我们带他坐一趟“轻轨”。

父亲到二弟那里的时候,会很得意地对我二弟说:“你虽然住在城里,我在农村住着,可你娃就没得你老汉儿坐的‘轻轨’趟数多嘛。”最后还要感叹一句:“这‘轻轨’坐起就是安逸,冬暖夏凉的。”

看着父亲的得意,二弟就半认真半逗父亲的乐子说:“老爸你还是有不晓得嘛,以后江津到中心城区也要通你说的那种‘轻轨’了,人家政府都在搞规划了,我以后去重庆,来回都坐。”

父亲听了之后,一点也不相信二弟说的,还叫二弟给我打电话。父亲在电话里说二弟瞎扯。当我告诉他,二弟说的是真的,并且正想纠正父亲,江跳线是重庆市的首条市域(郊)铁路,不是他所说的“轻轨”时,他在电话里“骂”了我一句“为啥你不和我早说”,就把电话挂了。

父亲知道江津到重庆要通“轻轨”后,凡是有关这方面的消息,都默记于心。我们回家看他,他就会告诉我们这条轨道线如何如何了,现在离通车应该还有多少多少时日。

二弟还告诉我们,有一次父亲去他那里,还有意多住了一天。他专门坐公交车去滨江新城的轨道施工工地看了一整天别人如何施工。

我从回想中抽过神来,父亲还在电话那头不停地说:“江跳线是这个月的6号下午1点58分正式开通的。我本来想尝个鲜,坐开通的第一趟‘轻轨’到你那里来的。后来又转念想了想,下午来你那里,马上就得往回赶,没得空出来的时间和我孙子一起闹闹,不值当。我打算过几天早点出门,到你那里吃晌午饭。对了,把你三妹一家也叫到你那里,我们一起吃……”

我刚要回他,父亲又在电话那头继续说:“哎,娃子,生在这个世道真的好啊,这个世道给的福气,让人享都享不过来。”我刚要附和,父亲在那头又把电话挂断了。

手机拿在手里,眼前浮现出父亲既兴奋又感慨的样子,我知道,以后父亲的身影会经常出现在江跳线列车的某一节车厢里。

那是父亲来看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