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 文学天地 > 评论 > 正文

胡雁冰:付出不定收获 只要过程美好

——读《虚构的花朵》

来  源:重庆作家网    作  者:胡雁冰    日  期:2022年12月30日     


原载《当代》2021年第二期张者先生的《虚构的花朵》,有人评价它和作家获得第八届鲁迅文学奖的短篇小说《山前该有一颗树》是姊妹篇。

笔者读罢,觉得两篇确有共同的地方:支边人当老师,教育培养“兵二代”——新疆建设兵团职工的第一代子女,小说中的老师辛苦付出,结局却不好。小说中的“我”离开荒漠边疆,来到城市求学,有了好的结局。老师春蚕到死,学生蝶变新生。里面有让人忍俊不禁的细节,但笑后却是悲凉、感叹、凝重和思索。

两篇小说都记录了那一段特定的时代。新生且并不强大的社会主义国家,要迅速改变贫穷落后的现状,全国各民族各地区要共同发展,必得有人付出和牺牲。对社会,知识能促进发展;对个人,知识能改变命运。知识的获得,需经教育来实现。因此,教育始终是最重要的一项工程。

回到《虚构的花朵》,标题中花朵代表的是美好的事情,充满浪漫;而虚构,则包含了曲折。

这篇小说的主线是在沙漠边上,自称“上海青年”、爱读《新民晚报》(这是上海青年故乡情结的体现)的支边语文老师张小纸的教与主人公“我”在内的学生的学,主要表现的是上作文课的过程。张老师的情书成为吸引学生最好的文学教材。而交叉穿插其中的老师和“我”的爱情故事是一条让小说充满曲折、趣味的副线,这又以张小纸和王筱洁为主,“我”和陈红梅为辅。

故事的场景是在新疆的北疆、南疆和上海间反复。故事是通过学生写作文,老师和女朋友的情书往返,以及上北疆采雪莲等生动地推进。由“我”作文虚构的雪莲花成了老师传递爱情重要的道具,也是他爱情终结的导火索。

作文纸也是一个重要的道具。张老师第一次让大家写《雪莲花生长的地方》,他一下给“我”发了十张作文格子纸(因为是老师最肯定的学生,比其他学生发得多)。第二次让写《雪莲是怎样生长的》,这次发了二十张作文格子纸(因为十张写了四千字,更因为上了《新民晚报》),这意味着“我”要写八千字。最后,“我”考上大学后,没想到张老师居然找到了“我”,背来了一捆作文格子纸。

作家笔下的场景大气、细节真实、语言简洁、诙谐生动而有趣。

如,面对死亡之海沙漠,站在沙丘上晨读,读高尔基的《海燕》,能读出大海的感觉。而且那是需要勇气的。大漠可以收纳一切,隐藏一切。我曾经站在沙丘上大骂过数学老师,也曾经喊过,陈红梅我爱你。这一切谁都没听见,只有大漠知道,这是我和大漠的秘密。

如张老师年轻,洋气,也阳刚,脸白,分头,说话自信,好像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之中,仿佛什么都知道。张老师的女朋友王筱洁,出了工厂,口罩摘了也不取下,就挂在耳朵上,高傲得不得了哇。张老师抽的是雪莲牌香烟。他把女朋友比作雪莲,相当于天天和雪莲接吻,这是真正的爱情呀。欺骗是恋爱的大忌,虚假是爱情的毒药等等。

张老师对待爱情是认真的、大胆的、真诚的、也是一往无前的。张老师的恋情成了上海青年情绪波动的晴雨表,随着两人感情高潮而激动,随着感情的低潮而忧伤。那何尝又不是上海青年故乡情怀的另一种寄托和释放?

张老师一个月音讯渺茫,去北疆现采冰山上的雪莲花,但回到上海时,已成一朵刚要开放却又死去的向日葵,干瘪,枯燥,没有任何美感,因而拿不出手。他三十封信挽不回女友,遭遇了爱情失败。但这并不是主因,因为爱情虽浪漫,婚姻却现实。

“我”的表现也很有意思。为了写好作文,多读书。偷家里的鸡蛋,两个鸡蛋换一本书看。小说开始为什么要骂数学老师,因为被他没收了借来的书,赔一本书要一只老母鸡。

“我”的作文在班上张贴上墙,作为范文朗诵,发《新民晚报》,因此收获陈红梅的情书。看露天电影《庐山恋》,和她约会。虽然最后因去不同的城市上大学而分手,但过程是美好的。

张老师尽管自己爱情失败很失落,甚至精神失常,但作为老师,始终没有忘记对学生的培养,这是多么难能可贵!因此,“我”下定决心要把他最后送的那些作文格子纸填满,希望能拯救张老师的灵魂。作为老师,这应该是最值得欣慰的回报。


至此笔者也简单说说《山前该有一棵树》。主人公胡老师也是教语文的,他是被划为右派而发配到边疆的大学教授当了小学老师。他的结局是“一块碗口大的飞石击穿教室的屋顶,直击他头部而永远倒在了讲台”。因为布置学生写《树》的作文而引出去移栽胡杨,让学生获得了“胡杨精神”的洗礼。胡老师的收获是学生们感觉他没有死,“他变成了一枚巨大的胡杨树种子。那种子会发芽、长叶,成为一棵参天大树。”这是一个很好的寓意,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两部小说最好的主题,都是对奉献了青春又奉献子孙的支边者的赞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