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白,本名李佳骏,1978年出生,重庆市忠县人。中国作协会员,荣获第四届、第六届重庆市巴蜀青年文学奖及河北省首届“浩然文学奖”、天津市第二十六届“东丽杯”梁斌小说奖,系读客公司、新华先锋、重庆出版社签约作家。曾有理论文章刊登于《人民日报》《求是》等报刊杂志。出版有《洪武十二年》《万历二十年:抗日援朝》《大明神断:洪武元年1368》等多部畅销历史小说,其中《司马懿吃三国》《三国终结者司马昭》发行破百万册,《盐战》获得亚洲好书榜排名第五名,《一看就停不下来的三国史》荣膺“高中生必读书目”之列。
(本期访谈主持人:陈泰湧)
主持人:你的笔名挺有意思的,让我一下就想到了“李白”“孟浩然”和“白居易”这三位唐代大诗人。想先请教你一个问题,你用笔名“李浩白”有什么缘由吗?
李浩白:我可不敢去“碰瓷”那三位大诗人。我出生在长江边,从小就喜欢那浩浩荡荡东流而去的长江,觉得她源远流长、灌溉万物,很是崇敬。“浩白”二字就是“浩浩清流,白浪滔滔”的意思。
▲李浩白已出版的部分图书
主持人:我们来说说你自己的作品吧。我还没有阅读过你的代表作《洪武十二年》,但《司马懿吃三国》却是读过两遍,这本书也位居很多图书馆借阅榜单之上。通过我的阅读发现你对历史的研究与探索展现出了常人所不能及的深度和广度,作品也“寓教于乐”,反映出了中华历史人物的英勇智慧与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我们很想知道,你是怎么选择了历史小说创作这个领域的呢?
李浩白:我从小就喜欢阅读《三国演义》《水浒传》《红楼梦》等经典作品。我接触到的第一本长篇小说,是八岁时我的外婆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西游记》。那本黄皱皱的、散发着干霉气息的书,让我读得如醉如痴、废寝忘食。我小时候记忆力比较好,初中时获得过万州地区中学生历史知识竞赛一等奖。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读的书籍也越来越多了,自己也慢慢开始“手痒”起来。在读初二时,我便模仿着金庸、古龙的作品写起武侠小说来。由于我的小说写得还算好看,同学们纷纷用糖果、薯条、瓜子之类的零食来换取我的武侠小说去阅读。那是自己靠写作赚“外快”的起步,或者说是“预告片”更准确一点。真正的起步时间应该是2001年,23岁,我在《章回小说》杂志上发表了第一部中篇小说《宝光血影》,题材正是武侠悬疑类的。第二篇也是发表在《章回小说》杂志上,是有关司马懿的历史小说《头角》。就这样,我开始了历史题材小说的创作,直到2011年《司马懿吃三国》面世,这本书推出来后市场反响强烈,截止目前这本书印了一百多万册,“李浩白”这个名字也得到了广大读者的认可。
主持人:看得出来,你写作司马懿系列小说很用功。你能够给我们谈谈你写作这部作品时的一些具体的创作故事吗?让我们直观地看一看您的创作态度?
李浩白:我具体创作的故事确实不少。我从《三国志》《后汉书》《晋书》《资治通鉴》等史实素材中进行了“去粗取精”的研究。首先是理顺各个历史人物之间的关系脉络。比如《三国志》里就讲,曹操与司马懿的父亲司马防曾经是上下级关系,而且司马防是曹操初入仕途的“荐主恩公”。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司马朗、司马懿、司马孚兄弟会在曹魏获得远超群臣的信任和重用。归根到底,“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永远是至理名言。
然后,就是学习汉末、三国的典章器物知识。通过查阅资料,我懂得了“察举”“征辟”“九品中正制”的内容,明白了“二千石”“ 一千石”“比千石”“六百石”等官秩的意思,还知道了那个时候人们的坐具是榻席而不是杌子和凳椅。为了描写书中一个“博山炉”的物饰,我在网上搜索了30多张“博山炉”的原物图片下来对照着描写。最麻烦的是研究古代的那些战争地名,我常常要在电脑前坐上半天,有时候甚至忘记了吃饭。为了查找资料,我跑遍了大大小小的书店,买不到就托同学和朋友从外地寄书和资料。我还加入了18个关于三国魏晋历史的群聊,经常和网友交流各种知识,获益良多。
那十多年来,我几乎都是在晚上8点钟过后就“与世隔绝”,谢绝一切应酬和交际,准时坐到书房,雷打不动地开始动笔写作,一直写到晚上11点半才上床休息。我不爱在电脑上写作,是先用钢笔一字一句写在纸上,然后又改又抄,最后形成定稿时才委托给妻子和朋友在电脑上录入,打印出来。完稿之后,我的手稿整整装了八大麻袋!妻子笑我,“你的这份辛苦,能赶得上研究‘哥德巴赫猜想’的陈景润了。”
▲李浩白作品《大明帝国的荣光 抗日援朝1592》
主持人:文学创作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你曾经写到眼病发作?为文学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值吗?
李浩白:我从1997年开始写作,现在有20多个年头了。我写长篇小说,因为构思情节和捕捉灵感的关系,不可能不熬夜。我往往是从晚上八点钟就开始伏案写作,有时候写过了头,停笔一看已经是凌晨2点多钟。时间一长,也就把视力熬坏了。从2000年一直写到今天,我的钢笔的笔套都被我握笔的手指磨破了两个大洞,《三国志》《资治通鉴》被我翻烂了三套,读书笔记都做了一大箱。写作真是让人着魔,有时侯半夜里我突然想起了一个灵感和细节,也不管冬天外面有多寒冷,一下便掀开被子冲到书桌旁边,打开笔记本飞快地记写下来,牙齿都被冻得“咯咯咯”直响——然而,我脑海里涌现的那一个个鲜活、跳跃的词句全都被我保留了下来,可以写进书中了!
我现在是强迫自己在晚上11点半前睡觉休息,但控制得比较吃力。希望今后可以做到劳逸结合。至于值不值得的问题,我自己在创作过程中是乐此不疲,并以此为实现自我价值的途径。因此,只能是好好写出精品,以回馈我的广大读者。
主持人:除了“掀被窝”,在文学创作中你还有哪些小癖好?
李浩白:小癖好、小习惯确实有一些。这么多年来,我是一直坚持执笔在草稿本上写作的。我觉得,只有握着钢笔,“沙沙沙”地在纸面上写出一行行字迹,自己的创作才是实实在在的。我一般是工工整整地手写完毕抄正后,再交给朋友们帮我打成电子稿。我非常感谢所有帮我打电子稿的朋友们,他们很认真很耐烦,完全是凭着真诚的友谊坚持下来的。我喜欢在创作时,右手握着钢笔,左手把玩着从各地收集来的雨花石、戈壁石、长江石等奇石,耳机里听着舒缓而优雅的纯音乐,这样才能进入物我两忘的最佳写作状态。我不抽烟不喝酒不打牌,唯一能花钱的爱好就是收藏奇石。
主持人:从和你的谈话,以及阅读你的作品,我有一个感觉,就是言简意赅、一语中的。你似乎对各种箴言警句非常欣赏?能谈一谈你最为受益的几句箴言吗?
李浩白:的确,我说话和写作常常不自觉地会“漏”出一些箴言警句之类的,因为他们确实是长踞在我的脑子里的。就讲讲我最喜欢的三句箴言吧:
第一句是德国著名哲学家叙本华讲的:“真正的哲学家所探求的永远是明了、清晰,达到像瑞士那澄清的湖水一般;湖水的静谧,才使得极为澄清的湖水产生出一种幽邃的深度。而相比之下,浑浊、躁疾的山洪是根本谈不上有何深度可言的。”
第二句是韩愈讲的:“行之乎仁义之途,游之乎诗书之源,无迷其途,无绝其源,终吾身而已矣。”紧接着的就是第三句:“气,水也;言,浮物也。水大而物之浮者大小毕浮。气之与言犹是也,气盛则言之短长与声之高下者皆宜。”
▲李浩白作品《盐战》
主持人:你是怎么在理论随笔和历史小说这两种完全不同的写作领域、写作题材上进行切换的呢?
李浩白:我是“双子座”嘛,有双重性格:既有几分内向,又有几分外向;既有几分傻气,又有几分猴气。我的性格既“撒得开”,也“收得拢”,自然可以跨领域写作。而切换这两个“频道”的技巧在于:我在理论随笔写作时,就马上“屏蔽”掉自己身为小说家的心态,进入一个“思想家”的模式,头脑要“发冷”,展开严谨的抽象思维进行写作;我在小说写作时,就马上打破掉自己的思维定式,进入一个“小说家”的模式,头脑要“发热”,以奔放的形象思维展开写作。
主持人:我们都知道,中国写历史小说的有二月河、姚雪垠、高阳、凌力、唐浩明、孙皓晖、徐兴业等名家和大家,你是怎样突破前人们的创作模式,形成自己的风格,并将自己的风格发挥出来的?请谈一谈你在历史文学创作中的心得体会吧。
李浩白:我的历史文学创作总结起来就是“读得多、写得多、想得多、改得多”。从中学时代起,我开始“博览文史、潜思典籍”。我以“读奇书、作奇文、干奇事”为志向,涉猎了古今中外关于文史哲方面的各种书籍,从中国古代的《黄帝内经》直至近代梁启超的《饮冰室全集》,从外国古代的《苏格拉底哲思录》直到近代的存在主义萨特哲学,只要是图书馆和书店所能找到一切经典名著,我基本上都搜求,通读了一个“囫囵”。
通过对这些传统文化典籍的研究,我的思维锋刃得到了磨砺,我的文史知识得到了充实。我也老老实实地践行了“勤而阅之,乐而思之,精而作之”的创作程序,扎扎实实一步一步向文学创作的高峰攀登。我在读书的过程中,追求的是“士之致远者,必先器识而后才艺”。在创作的过程中,我追求的是“采事宜精,剖理宜深,文学宜浅,行文宜畅”。
在读书创作历程中,我并不是十分着意于诗歌、散文、小说等文体的“单项修练”,而是采用了“大杂烩式”的综合性研读,首先从夯实理论基础、提高综合素质方面入手,直至自然而然地将所有积蓄的知识归拢到一个“焦点”上进行深入发展。现在这个“焦点”就是历史小说创作。这种创作发展模式,对我实现全面、协调、可持续的创作发展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撑作用。
最后,可以说的是,无论是再好或是再笨的方法都需要一丝不苟地坚持,总会获得一定效果的。你不坚持,什么诀窍也没用。
▲李浩白作品《洪武十二年》
主持人:你的创作心得其实就是我们所说的“厚积薄发”,但“坚持”二字又特别重要。在你创作中,你自己认为写得最出彩的角色有哪几位?
李浩白:我对笔下的每一个角色都倾注了心血,我认为他们都比较出彩。当然,如果要选几个最满意的,我认为有这样几个:《司马懿吃三国》里的司马懿、曹操、荀彧、诸葛亮,《洪武十二年》里的朱元璋、朱棣、姚广孝,还有我即将出版的《万历十八年之风起辽东》里的白清卓、朱翊钧、上官雪衣。
主持人:最后一个问题。中华民族的文化源远流长,有着无穷的魅力和价值的。在现实生活中我们不仅仅是开拓前进,更多的时候我们需要总结历史的经验教训,为未来寻路。如果没有传统文化的深厚底蕴,就没有我们今天璀璨的文明。你作为一个历史小说作家,又是怎样来认识优秀传统文化与当代小说创作的关系的呢?
李浩白:中华五千多年来的优秀传统文化是我进行历史小说创作汲取营养、汲取动力、汲取灵感的“源头活水”。它涓涓不断、生生不息地滋润着我的心田,让我笔下的人物变得更加鲜活而典雅。《孔子》《孟子》《荀子》《庄子》《老子》《鬼谷子》《韩非子》《淮南子》《吕氏春秋》等经典中的铭言箴句,被我精心拈出,为《司马懿吃三国》《洪武十二年》《大明帝国的荣光:抗日援朝1592》等作品装饰上了一片又一片熠熠生辉的“金叶子”,希望大家读了能够喜欢。
(图片均由受访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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