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写作中,我与女主人公青萍一起成长,一起被治愈。甚至我对乡村,对这个世界的理解都更深沉和宽容了。有一句话我挺喜欢,叫‘宝水如镜,照见此心’。这颗心不单是我一个人的,也是每个读者的,我希望可以照出大家的心境。”
▲乔叶与张者(右)、单士兵(左)文学对话。记者 赵欣 摄
7月30日,茅盾文学奖得主乔叶做客“阅读面对面·重庆文学公开课”,她在又一次谈起《宝水》时如是说。这堂公开课如同一场文学盛宴,令现场众多观众大呼收获满满。重庆市作协主席张者、重庆日报专栏“写在茅奖边上”主笔单士兵等名家也作为对谈嘉宾齐齐亮相,他们与乔叶就文学创作的相关话题进行了深入交流碰撞。
这是7月28日以来乔叶在重庆做的第三场文学分享,但说起《宝水》,她依然眼里有光。在《宝水》中,乔叶将叙事背景放置于位于太行山深处的一个正由传统型乡村转变为以文旅为特色的新型乡村宝水村。小说中,人到中年的青萍为失眠所困,提前退休后来到宝水村帮朋友经营民宿。她怀着复杂的情感深度参与村庄的具体事务,见证了乡村丰富而深刻的嬗变,自身的沉疴也被逐渐治愈,终于在宝水村落地生根。
风行水上,自然成文,映照着“山乡巨变”。茅盾文学奖授奖辞中,《宝水》被认为“涵容着传统中国深厚绵延的伦常智慧和新时代方生方长、朝气蓬勃的新观念、新情感、新经验。在创造新生活的实践和人的精神成长中,构造融汇传统与现代、内心与外在的艺术形态,为乡土书写打开了新的空间。”
“宝水村是泡在无数个村庄、从很多原型村庄里凝练提纯出来的,它寓意村民宝贵的精神力量。为了更好的生活,他们生发出无穷的智慧和才智,很像山间的泉水,可能特别细小,但是汇聚起来就能成江成河。”乔叶坦言,她是从个人感情出发去建构宝水村的世界的,“我很好奇,作为乡村之子,我们怎么去认识乡村?我自己对于乡村的感情很深沉也很复杂,不仅仅只有爱,也会有困惑和痛苦的部分。我一直认为写作很重要的一点是深度认识自我,那么我写《宝水》,我想知道乡村对于我、对于我所处的河南意味着什么。”
▲乔叶为读者签售。记者 赵欣 摄
乔叶的故乡河南有着厚重的文学传统,产生了众多乡村书写的典范,《宝水》动笔前,她期待完成一场挑战。
“我想我的表达一定要跟前辈有所不同,我也想探索一下在河南文学传统的坐标系里我的定位在哪里。我知道自己跟前辈们是在一个文学链条上,一定有传承,但我也一定有我的新的东西,这些就包括当下的村庄形态,挖掘那些有历史感、文化感的村庄的纵深感,记录在新的时代背景下敞开的流动的村庄,它的开阔与丰富。”
“对于写作,我宁肯用力过猛,也不愿意没用够力。”乔叶说,《宝水》几乎榨干了自己的乡村经验,“《最慢的是活着》写完之后,我已经意识到自身的乡村经验是最重要的,但这种乡村经验被封存了,我不知道该怎么用它,尽管我写《最慢的是活着》时用了一些,但还很不够,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换句话说,写长篇对我来说是件特别‘严重’的事。而且写乡村的长篇我也本能地知道特别复杂,我不敢轻易动它。我拥有的原初的乡村经验不敢轻易动用,一旦开启,就要榨干。人们常说,写小说就是短篇写感觉、中篇写故事、长篇写命运,我想《宝水》更匹配有耐心、有静气的读者来读,这既是书的命运,也是作家和读者的默契,是智力的博弈。”
为了尽可能掌握第一手的乡村生活资料,她不但大面积阅读,而且沉浸式“泡村”,对村子动态地观察,了解乡村隐秘的信息,用作家的眼睛和方式洞察乡村。“‘泡村’时我就像村里的潜伏者,村民们觉得就是一个普通中年妇女,我跟朋友一起东家串串西家串串,到处听村里人闲聊,这些闲话里其实藏着乡村的秘密。但我不做判断和结论,相对于生活的丰富性,判断容易流于简单。”
▲乔叶在重庆文学公开课。记者 赵欣 摄
在单士兵看来,《宝水》联通的世界,表面看是一个村庄,折射了一个村庄里的河南,其实更是一个村庄里的中国,它植入了这个时代的很多元素,在社会学的意义上融入了文学性,形成了一种创新的乡村书写范本。他认为故事值得重新发现,无论何时,乡村的深度和它的心跳都值得我们倾听,“每个人的故乡,其实都不应该被轻易否定或背叛。”
“《宝水》通过想象再造故乡取得了成功,描写想象的故乡和眼前的故乡相比,可能后者更难。”张者说,自己老家也是河南农村,他也完成了一部暂定名为《故乡传》的长篇小说,有待修改打磨。他还注意到乔叶对河南方言的运用优美、活泼又形象,“其实小说中方言运用的关键在于敞开和流通,方言写作时,方言元素可能不需要太多,就几个特别重要的字,就能点亮整个作品,抓住几个词就够了,你的文章就会出彩。”
来源:新重庆-重庆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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