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我抵达射洪那片土地时,阳光刚好。树叶闪着星光,楼宇闪着星光,涪江的水闪着星光。我拉着一只空皮箱,仰头,久久凝视,久久出神。云朵铺展开一张张镜像的画,待我轻轻地打开来,与你细说。
‖聊一场文学志向
坐下来吧,我们好好聊一场。
我忐忑,我兴奋。他们要和我聊一场未来。一个码字的人的脑洞是经常穿越的,或过去,或未来。或草木,或苍穹。
我时常用数学的符号来串联脑子里出现的文字符号。
——未来等于幻想,幻想等于梦想,梦想等理想,理想等于志向。
公式等换——未来等于志向。
我少有讨论时间可以论证的话题,我相信文学从来都在某种道场隐藏着一种志向。
睡眠中的梦境,醒来后的镜像,那或可是志向的落地?亦或可是志向出发的地方。
‖在云朵下生长
我随意盘坐在酒店房间的地上,好像玻璃外的楼宇是我多年熟悉的朋友,我们用心灵对话聊天。
落地大玻璃透出两种现象:一种窗内的我和一种窗外的我的视野。射洪的平坦、宽阔是反射在我视野内的印象。它们安静地在云朵下生长智慧,长出各式的未来藤蔓,我则安静地靠着窗帘(其实我还是楼宇中的一员),彼此遥远,又彼此只有一层玻璃的距离。
我对每栋楼宇,每条路,每株草的未来模样都充满想象……
‖在时间的轴上展开
仿佛一脚踏进科幻的世界。
灯光把锂业展馆射得透亮,踩着墙上的星斑点点,我想象自己在星空中翱翔,我想象这片土地载着梦想腾飞的速度。那面变幻的墙面上,一张射洪的蓝图在时间的轴上徐徐展开—一区三园、一轴五片、两翼双心。
展开的长卷里有一幅重墨的画卷呈锂心状向全国、全世界射去。
射洪→欧洲,射洪→非洲,射洪→北美,射洪→南美……多么像古蜀先民那个最勇敢的善射手,先民们在这片土地上埋首磨弓,射洪子孙在这块土地上埋首磨研锂箭,准确有力地射向新未来。
涪江的水缓缓打开一扇门,然后把奇迹流向天际的更遥远。
‖拨响千百回时光
我和川渝作家朋友逐阶而上,陈子昂碎琴的场景复活在半山,铜衣唐装把一千多年历史一隅折叠在此,又在一千多年后和我们来过的足迹一起讲述开来。我听见古琴落地的余声,久久绕着金华山的光阴。千百回时光里,古琴被一根一根拨响。拔响在这人间轮回的树梢、林山归处。
我们在子昂读书台门前石阶上空出脚步声,重叠着古琴弦音的节奏。我们可是幽州台上的后来者?
‖陈公子昂读书台所感
迈进少时子昂苦读的书台,《感遇》三十八首,正敲开一个后来诗者的领悟。幽静的书台里不见陈公子昂,仿佛随处又可见他埋首奋笔的影子。墙壁上、花台边,水池旁,古树下。他在,他都在。
寻着陈公的影子感怀。
我们翻不开陈公子昂的冤屈,我们却能翻开陈公留下的诗之正道。
有骨,不媚。
有气节,有苍生。
写诗当尊此公,做人更当如此公。
‖我深情地吻上一棵古樟树
站在一棵古树下。
我仰头,一直望向古树的高处,穿过树梢,努力望向种下这棵树的时空的尽头。
柏树,树龄300年;樟树,树龄200年。
我久久地抱着站立笔直的柏树,贴上耳朵听它跳动的经脉,听它告诉我关于一些往事。它说,这一站就是三百年,陈公的诗骨早已长在它的年轮上,一轮又一轮地浇灌,使它的腰杆不见苍老地立于天地间。它说,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他的守护者。
小说家汪淑萍举起手机,拍下我吻上这棵古樟树的镜头。二百年后,它可记得一个诗者那深情的一吻。我们以纸为证续一个二百年之约。
我想起童年在坡上种一棵树的场景。
‖文宗苑墙上的名字诗
一代文宗陈公子昂,他的精神,都凝聚在此。
文宗苑内的墙壁上,挂满了与射洪有渊源的名字牌。姓名、出生、何许人,官品或成就。名字或许只是一个代号,而在射洪因他们的名字,让时间闪闪发光。每一个名字都是一行诗,每一行诗都带有一种风骨。请听我朗诵这首《名字诗》:
陈光,杜甫。
(陈斐,陈易甫,陈简甫)
张士逊。
杨澄,杨最,谢东山。
杨甲仁,张星瑞,唐麟翔,何辰,
赵燮元,钱秉德,何玉成,罗锦城,钟体志,夏肇庸,刘光谟,胥正中,
李雨生。
汪廷才,税铁冰,于渊,蒲湘澄,孙竹篱。
段晋昭,贺诚,沈远清。
一个句号表达着一个时代。他们是时代的后有来者,亦是我们的前有古者。
‖时间,如此珍贵
时间可以让一段枯木石化,让一根骨头石化,让一片草叶石化……
时间,真是好厉害。
可以让一切事物石化,包括人类争抢的逗号,感叹号或者句号。
站在一段硅化木前,所有想表达的语言都显得那么无力。
那一刻,我理解了渺小的含义。
几亿年前,它们来过。几亿年时间里,它们以一种呐喊存在于地球中。
地球46亿年的生命进程里,留下一道走过的足迹,一直延伸向无穷极。
三叶虫消失在泥盆纪,四足动物又在泥盆纪出现。爬行动物在二叠纪活跃。恐龙、大型海生爬行生物在白垩纪灭绝。哺乳类在古近纪演化。新近纪开始显现人类出现的曙光。
每一段生命的推进都不可重复,不可逆,如车轮滚滚地向前,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每一类生命只是一道痕迹,地球也因每一道痕迹而丰富。每一种生命,在时间上,它是如此珍贵,不可复制的珍贵。
‖三叶虫化石恋
一片一片拼出的化石,厚重且美极了。打动心坎的美。
它不是我们拼叠的作品。它是用生命在一分一秒里,在极寒极热里,在挣扎嘶喊中蝶变而成。
志留纪三叶虫4.16亿岁。此刻,它静静地躺在玻璃柜里,它或许没有生命特征,它却活着。它用一种蝶变的静态美给我们讲述一个遥远而古老的爱情。
一次偶然,它和一堆软泥相爱了,你包着我,我依着你。一起经历冰川、岩浆,一起经历黑暗、腐蚀,一起经历地质岩变。没有白天,没有黑夜,只有山川在更迭颜色。
一块石头让我们认识了三叶虫,三叶虫让我们发现了这块石头。
它们一直在时间里修行,在黑暗中潜伏。等待一束光的到来。
它们向世间讲述着大爱与相互成就的真谛。
‖舍得,一种奔向
酒窖,红地毯,大瓦缸,红布头。这头的门和那头的门对开着,从这头可以望到那头,从这头可以走向那头。浓浓的酒香也被这头带到那头。
酿场里冒出一股股热气,两名师傅把麦料从这头翻到那头,又从外头翻到里头。然后,麦料被封在窖池里头。不问尘土,只等给世间一滴感动。
走过明代酒窖池,走过清代酒窖池,石头砌筑的空物,一窖一窖并排着,酿酒的功夫都藏在了里头。
我走向品酒区,端起了一杯“舍得”,饮尽,然后放下。
空杯子从这头一直延伸到那头。人生亦如此。
‖结语:待续
未来,像一个醒来的智者,正匆匆赶来。诗永未写完,待续射洪未来的歌谣。
作者简介:
百荷千度,本名杨翠。正高级经济师,重庆多个技术专家库成员,重庆作家协会会员,重庆文学院第五届创作员。参加第三届重庆中青年作家高研班、鲁迅文学院四川创作班学习。出版散文诗集《花朵与星光》。获晚报文学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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