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初夏,我拿到了雷学刚赠予的散文集《在水一方》,有幸通过文学作品走进作者铿锵而又柔软、富有画面而又诗意盎然的精神世界。当我翻开《在水一方》时,作者的精神世界如卷轴般徐徐展开——这里没有凌空虚蹈的哲学呓语和装腔作势的说教,没有负能量的抱怨,只有带着温度的生命磁场。那些在“心语如诗”中低翔的思想飞鸟,与“文化苦旅”里幽深的历史峡谷,共同碰撞出令人颤栗的灵魂回声。回声里,既有金戈铁马的凛冽,也有烟火人间的温润,让人在字里行间读到一个立体的灵魂——他既是手握钢枪的铁血军人,也是执笔书华章的诗人,更是在生活里咂摸哲理的行者。
《在水一方》分为四辑,“心语如诗”、“人生感悟”、“情感遐思”、“文化苦旅”,通篇阅读后,深切感受到作者将文学与哲学进行了精妙的融合,这不仅是一本文字优美的散文集,更是一场在日常生活与心灵深处进行的哲学漫步,以文字的感性为舟,载着读者向芦苇更深处去探幽:写景时见哲思,论理时显深邃。让“阳春白雪”的哲思与“下里巴人”的生活自然深度相融,在烟火气中见天地,于细微处悟乾坤,真可谓大道至简,厚德载物,行云流水,静水流深。
“心语如诗”是刚柔相济的和弦,作者用笔下的文字将自己的人生经历与在各地的回忆慷慨共享,共同谱写自然与文化的交响曲,用细腻真实的描写让人身临其境,不禁沉醉其中,体会边塞豪情与楚风渝韵,既有对军旅生涯驻地的热爱也有对家乡的赞颂。如果要以古代文人作比,作者仿佛“唤起一天明月,照我满怀冰雪”的通透,既能写“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也能写“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的自然真实,可谓笔底春风,铁马冰河入梦来。在作者的笔下,我们听见一个时代最珍贵的回声——那是信仰落地生根的声音,是赤子之心对人间永不失效的应答。作者笔下的四季轮换是生命的脉搏,对人生状态的思考是对规律的总结。“这世上,没有谁比谁更幸运,只有谁比谁更坚持,更执着,更努力,要相信,越努力就会越幸运。”从他的字里行间我感受到,作者既有儒家的君子之风,又有道家的释然洒脱,还有将马克思主义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后内化于心、外化于行的文化自觉。
“人生感悟”一辑中,我以为最难得的,是跳出了将“大道理”挂嘴边的窠臼。不同于说理类文章单纯的说教式写作,这本书给人带来的阅读感受更像是与一位智慧的朋友围炉煮茶。“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通过生活中的一花一草一叶一菩提,将自己的生活经历与人生感悟娓娓道来,在茶香氤氲之间进行隔空对谈。曾经在课本上读到的哲学理论在作者笔下与现实生活结合,更加真实、落地。作者说“淡定,是一味心药,方寸大乱时,不妨用用这味药,一定会心平气和,一路阳光。”这本书于读者而言也是一味良药,翻开书本,静下心来,即使身处闹市也无车马喧嚣,通过阅读使心灵挣脱樊笼得以回归平静。“作为物质的躯体终将消亡,能够留下的唯有思想的光芒。”作者用多年军旅生涯锻造的这支笔,早已超越普通写作工具——它是地质锤,敲击文明断层带倾听历史回声;是焊接枪,将哲学思辨与生命体验熔铸成合金;更是司晨钟,在信仰稀薄的时代撞响精神之光。
“情感遐思”一辑中,作者用最炽烈的文字表达最真挚的情感。爱在这里不是抽象的概念,而是流淌在字里行间的一汪清泉。爱分为很多种:友情里“他乡遇故知”的默契,深夜围炉时酒杯相碰的脆响里,藏着“海内存知己”的无需多言;是亲情中“临行密密缝”的牵挂;更是对自然生灵的爱,见草木凋零会叹一句“一岁一枯荣”,连风拂过芦苇的轻响,都被他听成“万物有灵”的絮语。苏轼说“此心安处是吾乡”,作者说“真爱只有时空的距离,没有心灵的距离”,真正的爱是即使相距千山万水,但抬头望向同一轮月时目光仍然会产生心电效应的感应,然后感叹一句“天涯共此时,相距如比邻”。
“文化苦旅”中蕴含文明的肌理,印象最深当属作者用纪录片镜头一般的语言带领读者领略了泸沽湖的摩梭人风俗,泛舟泸沽湖,桨声搅碎湖面的粼粼波光,水鸟掠过时翅膀带起的风里,都裹着摩梭人对自然生灵的敬畏。这里的景致不同于张岱笔下“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的中式留白,少了几分写意的淡远,多了些浓墨重彩的鲜活,是金色霞光下“一笑生百媚,一怒起狂澜”的变幻莫测。而那些神秘民俗更添了几分深邃,泸沽湖的每一滴水、每一缕风,都成了承载摩梭人精神世界的容器,让人在惊叹自然之美的同时,更触摸到一个民族与天地共生的智慧。此外,还跟随作者的文字在邛海感受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在节气与节日的氛围习俗中唤起中国人文化审美倾向的共鸣。王国维说“一切景语皆情语”,地理不仅是山水的组合,更是人类思想与文化的载体,是时间的容器,装载着前人的呼吸与今人的心跳。或许是摩梭人火塘里跳动的火苗,延续着百年前的温暖;或许是邛海畔渔翁撒网与明清县志里的插画如出一辙的姿势。当我们的目光掠过这些风景,今人的心跳便与历史的脉搏在此共振。在书中我读到的不是“古人不见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的时空怅惘,而是“江山留胜迹,我辈复登临”的豪迈承接,让每一次登临都成了与历史的击掌,让每一处风景都成了文明接力的驿站。
以“飞鸟与深谷的回声”为题,是因为我相信,当飞鸟的哲思沉入谷底,当谷底的苦难升腾为诗篇,那些在书页间震荡的回声,终将凝结成破晓的钟声——因为最永恒的光明,永远诞生于思想者笔尖犁开黑暗的刹那。
刘潇岭,女,南京师范大学历史文博学院历史学专业大四学生,酷爱阅读、绘画、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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